“你神色疲惫,风尘仆仆,明显是连日赶路,昨天你的马是拴在官道上的,离丰州城门不过几十丈远,什么人会有城不进,在城外露宿?”娄姒言转着手里的筷子,缓缓道,“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你却不吃农家饭,不饮民家水,很显然是个自命清高的洁癖狂。而且,虽然连日大雨,官道冲毁,但是也不是很严重,如果赶时间完全可以从那里走,虽然会难走一些,但绝对不会走不了,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说明你虽然赶时间,却还在躲着什么,不敢正大光明的走大路,所以才绕到这里来。”
娄姒言微微一笑,突然话锋一转,“你身上明明有银子,却偏偏给了老伯一块玉佩抵钱,说明你的银票上一定有某些泄露身份的印迹,怕被人发现泄露形迹,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用的。”这也是刚才她为什么非要吃鸡,其实她并不饿,也没那么多管闲事,她不过是想借机确认一下心中猜测,果然不出她所料,他宁可用玉佩抵也不用银子,这也使她确定了心中猜测。
说到这儿,娄姒言眉头一挑,“如果我没说错,你在德州驿站也是用玉佩抵的。”
“你怎么知道?”
“在丰州,你追上我的时候,身上有玉佩撞击发出的清脆声,可你从德州驿站出来的时候却没有了。”娄姒言道。
“你耳朵蛮灵的。”沈拓笑道,“不过只凭此你就说我是偷跑出来的?”
“当然不是。”娄姒言倪了他一眼,“还因为,你姓沈。你根本不是什么山东人,而是卞阳人。卞阳富商沈家独子四天前大婚,结合种种,你自然就是那刚刚大婚的沈家独子——沈拓。不过你还真是笨,出门都不知道拿散银的吗?”
“所以呢,我的未婚妻——娄姒言。”沈拓突然笑道,“你出门连马匹都没有,倒是聪明的很。”
“彼此彼此。”娄姒言笑眯眯道,突然脸色大变,“你怎么知道我是娄……”
“我看过你的画像。”沈拓淡淡道。
娄姒扑桌大呼“不公平啊不公平。”
现在她终于想通为什么在初见她时,他下手十分凌厉,却在看见她的脸之后,放开了她,想必那个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她,什么要五千两银子作为赔偿,全是托词,他不过是想把她带走。
他不愿娶她,所以不想让她回去,如果她不回去,就是她逃婚在先,不管怎么说,都是娄家理亏,这门亲不仅结不成,娄家还要给沈家一个说法,新娘逃婚,新郎愤怒之下离家也解释的通,那么他逃婚的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了,他不敢走大路,当然也是为了避过出来寻人的娄沈两家的人,毕竟他们两人现在在一起。
想必今天的事,也难不倒他。他之所以被捆在上面恐怕也是故意的,什么不和山野村夫动手,不过是想看她自己如何自救而已。
她敢肯定,就算她在最后关头也毫无动静,他也一定有办法让自己毫发无损,至于她,可能也没什么存在的意义了。
所以这个抠门又毒舌的骗子,从一开始就在耍自己。
果然,还是小瞧了他。
只是她不明白,既然他不愿意娶自己,当初又为何要下聘礼,没人逼他不是吗?下了聘礼大婚之日又逃婚又是何道理,如果自己没逃婚,新郎官逃婚,他沈家的面子又要往那放?
娄姒言不知道的是,娶她本就是他的意思,沈河本来不同意爱子娶一个三嫁三出的下堂妇,虽然也不算,但毕竟名声不好,沈拓也应了,可是当沈拓听说她叫娄姒言时,却一口应下了婚事,还当即就下了聘礼。
而沈拓也不是有意要逃婚,只不过大婚前日他收到一份密涵,不得不离开,可是卞阳到丰州要走半个月,时间来不及,而他已经到了丰州,他都已经找好人,易容成他的样子代他迎娶了。
没想到却听说她逃婚了,无奈他只得装作找人的样子,找了三天,昨天才从丰州出来,没想到就换了身衣服的空挡,马却被盗了,当他追上盗马贼,发现盗马人的正是她时,他也很惊讶。
“都说娄家有女姒言,头脑发达,奇丑无比,我连名都没换,你竟然现在才发现,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蠢得可以。”沈拓一脸玩味的看着她。
“本公子嫌你五官丑陋,其貌不扬,行为放浪,命硬克夫,才决定违背父命辗转逃婚,你怎么也跑出来了?”沈拓似乎不太能接受被一个嫁三任,死三任的女人逃婚的事实,阴恻恻的问。
娄姒言也不甘示弱,高傲的一扬头,“本姑娘嫌你寻花问柳,夜夜笙箫,纵欲过度,阳痿不举,怒而离家,誓死不嫁!”
“哼!”
“哼!”
二人不约而同一声冷哼,却是双双趴在了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