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了?”君兮睫毛微垂,低声重复了句,今日是三天之限,皇上差人来再正常不过,可宫澧怎么没叫上自己,一个人进了宫?是其他别的事吗?君兮心里想着已问出了口,“可有说什么事吗?”
碧衣男子闻言微微抬头看向君兮,突然半跪于地,双手抱拳,
“皇上有旨,宫澧职责逾期未履,特予批捕,午时三刻,东市斩首。”
“什么?”君兮的眼睛霍然瞪大,斩首?虽说三日之期已到,可也不至于问都不问上一句便直接下了杀令吧?
“他临走前可有说什么吗?”
宫澧为人谨慎,狡猾多变,有什么对策也说不定,君兮暗暗安慰自己,如今宫澧不再,自己断断乱不得。
碧衣男子闻言并未立即作答,眉头反而皱了皱,似在纠结主子说的话到底要不要说给她听?
“他说什么了?”君兮追问。
碧衣男子纠结无解,抬起头来支吾开口,“主子……主子吩咐,不得打扰姑娘睡觉。”
一句话,碧衣男子说的铿锵有力,君兮胸口一口气差点没顺下去。合着生死关头宫澧还惦记着让自己睡个好觉,自己是不是应该感谢他一下?
君兮目光瞥向碧衣男子,心中更气,主子都被抓去砍头了,这群呆子就死等自己自然醒?
==东市斩台==
午时还没到,东市监斩台前却已围满了人,监斩台上一把龙身大刀反着光,晃得人眼睛疼,东市斩台不是普通的行刑之地,是专为朝廷官员所设,只有四品以上的大官重臣才有资格在此处行刑,而且在这里行刑的人都是陛下御笔钦批的罪臣。据说那刀柄龙身象征着九五至尊的皇上,以龙腾之气斩除邪佞。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斩过人了,上一次行刑还是十八年前,征辽大将军风广亮通贼叛国,批株连大罪,风家上下两百四十三口人,人头砍了三天三夜,红糊糊的血流成了河,方圆五里的人都能闻到那股子熏天的血腥味,如今十八年过去了,经过雨水长年累月的冲刷,已寻不到一点痕迹,血腥味早已闻不到了。
如今时隔十八载,监斩台再次被启用,听说被斩的还是一年间平步青云的世袭一品荣国公,这还了得。
因此一大清早,监斩台便里三层外三层的被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有凑热闹的大爷大妈,有想一览国公风的姑娘媳妇,还有想一睹龙颜的老百姓,因为据说这次是御下亲自监斩。
监斩台上,宫澧戴着枷锁跪在中央,由于时间太紧,宫澧衣服都没来得及换成囚服,还穿着那身紫色锦袍,头顶玉冠银簪,虽然戴着枷锁跪在地上,却丝毫不掩其风华,脊背挺的老直,让人怎么看都觉得风采无限,在阳光下尤为耀眼。
监斩台上一袭明黄的身影端坐,坐的很远,在阳光的照耀下,只一个明光身影反映着金光,显得很刺眼。
太阳高悬,即将挂在正空,眼看时辰就要到了,太阳冒着金黄,散发着火辣辣的热量,炙烤着大地。正值一天里最热的时候,刽子手抵着手中锃亮大刀,跨立在侧,古铜色的臂膀肌肉紧绷泛着油光,整个人一动不动,豆大的汗珠顺着肌肉纹络一道道淌下去,掉到地上碎成八瓣。
魏公公弯腰弓背随侍在帝王侧,一直在一块块的往一旁的瓷碟里加着冰,腾起白雾为皇上降温,还不时端上酸梅汤来为皇上解暑。
刑时将至,人声鼎沸中,一直安安静静跪在那里的宫澧突然开了口,“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