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收拢,紧握成拳,手背上的血管一根根的突出。
突然他抬手狠狠的抽了自己一个巴掌,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旷的房间内甚是刺耳。
他……杀了自己的亲生骨肉,他的孩子,现在肯定在恨他吧?
任由脸上的指掌印一点点的红肿,他步履沉重的一步一步走到榻边,艰难的坐在榻边,大手颤抖的伸向晏紫瞳凸起的小腹,掌心不舍的在她的小腹上来回抚摸,最后一次感觉孩子的生命,突然发觉,自己竟是这样的残忍,手上沾染了自己亲生骨肉的鲜血。
“对不起!”心痛得在滴血,一滴疼惜的光亮从他的眼角闪过,没有发现他认为睡着的人儿早已醒来。
她的双眼默默的望着他心疼的表情,本来打算质问的话又咽了回去,小手轻轻抬起覆在他的手背上。
他的手骤然颤了一下,讶然的望见晏紫瞳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愧疚和心虚浮上心头,他别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缓缓坐起身,疲惫的靠在他的身侧,径自的拉过他的手臂环着自己,再扯他的手在她的肚子上轻轻的抚摸。
“相公,你说,我们该为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呢?”晏紫瞳慢吞吞的问,轻柔的嗓音,隐藏着阴鸷的笑意,抬头直勾勾的望进他的眼底。
抚摸她小腹的大手骤然一僵,他咬唇别过头去,五指缓缓缩起,紧握成拳。
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晏紫瞳甜笑着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呢,相公,你是喜欢男孩,还是喜欢女孩呀?”
他喉头动了动,想要回答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口。
她这么期待孩子的降生。
倘若,他现在告诉她,孩子生不下来了,而且……很快就会没了,这对她有多么残忍呀。
被她那双炽热的视线望了许久,夜北溟幽幽的拉回视线,他沉痛的望进她的眼底,她冲他挑了挑眉,示意他有话快说。
事情他既然做了,那么就不能再反悔,算着时间,应该快到了吧?
他的双臂紧紧的搂着她,表情是惊恐的,吞吞吐吐的说:“小瞳,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你听了之后,先不要生气!”
晏紫瞳垂眸,眸底闪过一丝愠色,扯着他的手指,在掌心中把玩,一根又一根,慢条斯理的回答他:“好啊,你先说说看,我要知道是什么事,才决定要不要生气。”
晏紫瞳这样说,是已经决定了他的死缓吧……
“关于孩子!”
“孩子,孩子怎么了?你想好什么名字了?”她的眼睛还是没有抬起,吐出的话平静无波,让人看不清她的心底里到底在想什么。
抱着她的手臂更紧了些:“小瞳,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的,这个孩子,以后肯定还会再来找我们的,到时候我们再……”
晏紫瞳的小手不经意的搭在他的手臂上,柔软的掌心在他的手臂上划过,阻挡了他欲开口的话,半认真半戏谑的道:“相公,你说什么呢,好好的怎么说这些,当着孩子的面,难道你不怕他……恨你吗?”她特地加重了“恨”字的音量。
心头倏的一冷,那个“恨”字,又狠狠的抽打在他的身上。
“小瞳!”他低哑着声音艰难的唤着,痛苦的吐出实情:“我们的孩子,没了!”
晏紫瞳的笑容甚是灿烂:“相公,你胡说什么呢,我们的孩子好好的在我肚子里呢,你摸摸看,我刚刚还感觉到他踢我了呢!”
看着她的表情,夜北溟心中的负罪感更强烈了,咬紧了牙关:“我……在鸡汤里下了药!”
终于说出实话了!
甜美的表情瞬息万变,仿若狂风过境,寒流来袭,她冷着一张脸,慢吞吞的吐出温柔的话语:“相公,你刚刚说的什么?再说一遍!”
“我在你的鸡汤里下了药,我没有办法看着你一天一天走向生命的尽头,所以……”后面的话实在说不下去,咽了回去,双臂紧搂她,惊慌惶恐的寻求她的承诺:“小瞳,告诉我,你不生气!”
不生气?如果不生气的话,那她就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
她在他的怀中意料之外的没有挣扎,而是冷笑着继续又问:“下了药呀,不知道是什么药呢?”
她意外的平静,让夜北溟心中怀疑她真正的情绪,听她问,他还是如实的回答:“圣手说,这药经他半年的研究,可以在一天之内,化掉你腹中的孩子,然后……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