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于归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嘟囔一声,这两人不像兄妹。
林清清喝了一口水,抬手擦去頰邊的汗水,含糊不清道,像什么?
债主与欠债人。沈于归说,一方予取予求,一方有求必应。
那不是挺宠的吗?林清清小声说,上天欠我一个好哥哥。
沈于归耸了耸肩,不劳而获的东西,谁知道后面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跟林清清关系不错,也听说过温凉年的哥哥找了一条蛇寄回国给温凉年的事情,似乎不是从哪个宠物店里随便买的,而是真的派人去秘鲁抓的野生小蛇,所以那条红尾蚺的性子才会格外乖张。
原先他也只当是哥哥疼爱妹妹的行为,可看刚刚两人的互动,压根不是什么感情融洽的兄妹。
*
把温平允送到教室后,温凉年扭头就走,打算去医务室躺一会儿。
校医见她面色潮红,给她量了一下体温,发现她确实有点中暑了,便让她把外套脱了。
温凉年干脆地褪去外套,汗水浸湿了后背,薄薄的校服紧贴着她的背脊,弄得她浑身不适。
温凉年在校医的嘱咐下喝了些水降体温后,在床上躺下来,她本就精神不太好,没一会儿便昏睡了过去。
这一睡,温凉年梦到了过去的事情。
她也曾经养尊处优过,虽然她是情妇的女儿,但温父出手大方,只要她想要什么,温父都会满足她的愿望。
她学过舞,也曾是学校里合唱团的学生,她的母亲对于栽培她这件事上丝毫不手软,还经常告诉她一句话,人必须要有利用价值,将来才能拥有无法取代的地位。
温凉年很争气,她同样不甘心母亲只是个没有地位的情妇,所以她尽可能发挥所长,勤恳学习,也暗暗规划过自己的未来,以后她去打个工,赚些钱,去艺术学院读个自己喜欢的科系,将来毕业就可以带着母亲去别的地方生活了,何必去插足他人的婚姻。
可好景不长,温父的原配在温凉年十五岁那一年,发觉了她们母女俩的存在。
温父迅速与她们切割了关系,好在温凉年的母亲有储蓄的习惯,将温父之前给的钱都存了下来,也有自己的工作,所以她们仍能支撑自己的生活,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
然而她们母女俩过的日子一年比一年糟,母亲在公司里遭人诬陷,莫名其妙没了工作,求职的过程中也四处碰壁,温凉年不得不早早在十六岁那一年开始出来打工,帮着母亲分担维持生活,也幸而隔壁邻居很帮忙,在她们最落魄的日子里经常出手帮衬她们,可惜对方在某一天毫无预警地消失了。
原以为日子勉强能过下去,她们的房东却忽然发难,要求她们搬离公寓。
母亲当然发觉这可能是温父的妻子在推波助澜报复她们,但是除了吃下闷亏也没办法。
没多久,温凉年打工的店铺也不收她了,给了点遣散费就把她打发走了,温凉年不得不在升上高三那一年休学去鱼龙混杂的夜店打工。
因为长相好看,她顺利录取,隔日就直接上工了。
在夜场工作的漂亮姑娘往往都是人们愿意前来消费的原因,虽然夜晚上班辛苦,还经常会遇到混混调戏的情况,不过温凉年遇到揩油情况都能从容应对,还能哄得客人心花怒放。
但是有一次发生了她将酒液泼了混混一脸的事迹,原因是对方意图要强迫她陪睡。
最后是夜店老板出面收尾的,当着所有人的面指着她鼻子骂了一顿,直接让她不用来上班了。
温凉年当时想得很简单,反正她长得漂亮,学习能力强,在哪儿工作都会有人要她。
至少她在被强奸前是这么想的。
什么东西能让女孩子一瞬间蜕变成另一个人?一般是剧变的人生或扭曲的环境,那些戏剧性的变化会压迫着人们急剧转变,教人看着镜中的自己都觉得面目可憎起来,既是陌生又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