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哆嗦着,五指却越缩越紧!
冯宛一阵窒息。张着嘴胡乱挣扎中,惊呆了的曾秀突然清醒过来。他疾冲而上,重重一拳挥向卫子扬,在打得他的脸向右侧一歪,嘴角溅血时,曾秀低哑痛心地喝道:“卫子扬,你在瞎说什么?夫人还能怀谁的孩子?你不会算时间的吗?”
卫子扬一僵。
他慢慢的,慢慢地松开了冯宛。
随着他一放手,冯宛便弯着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而她的颈项处,五个青紫的爪印触目惊心地刻在那里。
呆呆地看着冯宛,卫子扬一时想哭,又有点想笑,他哑声唤道:“阿宛,我,我……”
他不知道说什么了。
冯宛低着头,她又开始干呕起来。
掏出手帕,她轻轻捂着嘴,垂着眸苦涩地想道:这便是我害怕的吧?事关子嗣,听了什么话,他第一反应是怀疑我……以后他站在帝王的高位上,如果再被有心人一挑拔……我用什么去防着那些明的暗的算计,拿什么去防止他人对我的恶意诽谤?
见她颤抖着,婀娜的身姿显得弱不禁风,卫子扬又悔又慌,他伸手抚上她的脸,低低地说道:“阿宛,别怪我。我一听到你不愿意回皇宫是有了孩子,便想歪了。”
猛然把她搂入怀中,他颤声道:“阿宛,是我糊涂,不要怪我!”
这时,冯宛翻滚的胃肠终于舒服了些。
她抬头看向卫子扬,面对他焦急不安的表情,她瞟了一眼曾秀,轻声说道:“阿秀说得不对,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孩子,我才不愿意回到皇宫。”
在卫子扬疑惑的眼神中,她轻轻说道:“我怀他时,正沦落于外。刚才子扬你也不是怀疑着吗?连你都怀疑,其他的人自是更甚。”
她打断想要解释的卫子扬,摇头说道:“没用的,天下悠悠之口,便是圣人也是无能为力。子扬你还可以通过估算一下,知道这个孩子是清白的。可其它人呢?十年八年后呢?流言听多了便成了事实,只怕子扬你听多了,也会受到影响。”
她再次打断欲言又止的卫子扬,沙哑疲惫地说道:“子扬,你说你赶走了那些女人,可是这次赶走了,下一次呢?”她抬头看向他,喃喃说道:“我不想回到宫中。”
这是答案。
她在告诉他,她不想回到皇宫,不想回到他身边,不想与他朝夕相处,生死与共!
明明他都道歉了,明明她也听出来了,曾秀刚才那句话,让人容易想歪。可她还是给了他这个答案。
他都做了他能做的一切,可她还是不想回去。
双手无力地一挥,却又颓然落下,卫子扬向后慢慢退去。
他在慢慢地退去。
一直退到离她还在五步的地方,卫子扬似哭又似笑地扁了扁唇,嘶哑地说道:“阿宛,这便是你的答案?”
他盯着冯宛,缓缓昂头,“你说,你不想孩子被人羞辱。你说,你防不了十年八年后的口舌。既然如此,何必想这么多。把他拿掉便是!”
在冯宛不断地摇头中,卫子扬呛咳着笑了起来,“说来说去。阿宛你就是不愿意跟我回去,何必找这么多借口?那些女人我都赶走了。你明明知道,赶走她们,我要遭受多少指责唾骂,你却一点欢喜也无,还说什么下次下下次。”
他慢慢收起笑容。
昂着头,脸上再无表情的卫子扬,转身朝外走去。
这时刻。已有好些亲卫噤若寒蝉地站在一侧,担忧地看着这一幕。卫子扬走过去,头也不回地喝道:“回宫。”
众亲卫应了一声,吴佐回头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冯宛,忍不住跟上卫子扬,着急地问道:“将军,可是夫人?”
“哧——”卫子扬冷笑一声,嘶哑的,筋疲力尽地说道:“她无心于我,我卫子扬堂堂丈夫。何必百般乞怜?走吧,便当没有这个妇人!”
话音一落,他翻身上马,随着一声急喝。那马挟着一股强风,如闪电般疾冲而出,竟是把众亲卫远远抛在了身后。
众亲卫见状,连忙跨马跟上。吴佐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还是折转身冲到冯宛面前,朝她盯了一会,又盯了一眼她颈上的爪印,吴佐苦涩地说道:“夫人,你一个妇人,当懂得见好就收啊。何必闹到这地步?”
说罢,他连连摇头,疲惫非常地转过身,跨上马背匆匆离去。
众游侠来到冯宛身后。
安静中,冯宛淡淡说道:“收拾行李,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