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才会不辞辛苦,孤身潜入烈云城,又苦心谋算着将她从城主府里救了出来。
他为的,从来都不是娑罗星。
此刻辛婵沉默着将风炉上的茶倒入一旁的玉壶里,又倒了一杯在玉盏里,这些都是谢灵殊一直要她带着的器具。
她将玉盏递到他眼前,“谢灵殊,”
她很少这样认真地唤他的名字,“我以为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我不知道这样的自己究竟能够帮你什么,才值得你这一年来如此相待。”
“但是你放心,你的恩情我都记得很清楚,不论以后任何时候,只要你开口,我就一定会去做。”
纵然辛婵时常讨厌他的轻佻浪荡,但她也同样很清楚,如果没有他,她也许早就已经成了予明娇的替死鬼,同那许多奴隶一样,死在那幽深的城主府中,或许连尸骨都不会剩下。
辛婵不想死。
当初她拼尽全力逃出地宫,是为了想要活着,即便是死,她也不想屈从于予南华的桎梏,成为他血祭的引子。
后来被予明娇捆起来,她也同样还是不愿意做个听话的替死鬼,宁愿从高楼一跃而下,坠入冰湖,
那样才死得干净。
或许在予南华和予明娇那些贵人们的眼里,她所谓的尊严,不过只是微末蝼蚁在临死前的可笑挣扎。
她从来如此渴望活着,若非是上位者权势倾轧,若非是她只是城主府里一个连生死都掌握不了的奴婢……
束缚着她的烈云城,从来都不给她好好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不是娑罗星,不是谢灵殊,辛婵又怎么可能出得了城主府,又怎么能离开烈云城,去到千里之外的禹州?
在禹州的那一年,是谢灵殊给她的。
“小蝉记得就好,”
谢灵殊将她手中的玉盏接过来,喝了一口,看她时,仍然是笑意盈盈的,“到时,我便等着小蝉,助我达成所愿。”
他的声音轻缓温柔,却又仿佛隐含深意。
也许是在看向不远处的院墙时,他望见了那个轮廓清晰的雪人,于是他来了些兴致,“这是谁?”
辛婵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我弟弟。”
他“啊”了一声,也许是有些失望,他将玉盏塞回她的手里,又用指节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那么我呢?”
“小蝉啊,”
他忽然轻叹一声,没有再看她,反是在认真地打量那个眉眼都被镌刻得很清晰的雪人,“你可千万也要记着我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