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裴煜瞧见那张明媚又嚣张的笑靥,只觉心都开始痒起来,他朝小公主的方向望去,而后露出一个温和又不失礼节的微笑。
萧仪却是猛的转身,有些怅然的想到,别的先不说,这贱|人长的确是一等一的好,也难怪连萧音都会为色所迷,不过,这些也只是在她脑中闪过片刻,很快,她就将注意力集中到先生身上。
换了一次位置,裴煜总算不再犯病,而萧仪也真正将全副心神,都放到了怀孕的阿娘身上,马上就要过年,就算如颖表姐能干,可宫里主子多,很多时候如颖表姐的身份是压不住阵的,而这时,就显出萧仪的用处来了。
她是嫡公主,太子胞妹,尤其还是在王贵妃一脉处于弱势时,宫里没人敢不给她面子,她们俩这样配合下来,到是给许皇后帮了大忙。
过完年最热闹的就是元宵灯会了,这一夜,京城没有宵禁,甚至男女大防也不甚在意,更有甚者,彼此有意的年轻男女还会相约一起出行,共赏花灯,上至公卿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会携家带口走上街,这一日,可以说是真正的万民同乐,萧仪还未出生时,许皇后和周帝还曾在这一日扮做寻常夫妻,手拉着手一起猜灯谜呢。
许皇后快到产期,身子沉重,萧仪原是打算陪着阿娘,没打算去赏灯的,不过,看父皇和阿娘缠缠绵绵的模样,她只觉的自己全身都在发光,正好,许如颖要拉她去灯会,她想了想,便应了下来。
两人换好寻常的衣物,出了宫门,许如颖道:“我听文轩说,他找你有点事,一会儿他就在灯会上等着你,我问他到底什么事,可这小子就是不说,我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昭,你若没什么事的话,不如就去见一见他吧,我看那小子好像还挺着急的。”
这是小事,萧仪没有思索就应了下来。
许如颖带着萧仪走,等到和许文轩他们会合时,萧仪这才发现,许家族里的女孩子今天大都来了,她们见到大姐姐身边跟着一个眉目如画的漂亮姑娘,猜出了萧仪身份后,她们的眼睛立即亮了起来,天知道她们有多想和这位攀上关系,可惜,这位平日里深居浅出,又不喜来这种热闹场合,她们才一直没机会,今日见到萧仪,有一个算一个便都围了上来。
说实话,萧仪最怕的就是这个,这时,许文在前方向她招手,她顿时如蒙大赦,飞快的从包围圈里溜出去,直奔许文轩跑了过去,比起这些表姐表妹们,她自忖还是和许文轩相处更自在些。
“说罢,找我到底什么事,还这么神神秘秘的?”萧仪道。
许文轩没回答,反而开口问道:“阿昭,你跟我说,是的护身符是不是丢了?”
当初有关她的事,阿娘瞒的很紧,哪怕是许家,也只知道她和皇觉寺的和尚走的近而已,像萧仪与玄机法师的师徒关系,就连许如颖也都是进宫后才知道的,许家的人,只是大概知道她身上有个护身符而已,至于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作什么用的,却是不知道的。
许文轩神色急切不似作伪,萧仪怔了一下,才道:“表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许文轩看她一眼,似下了什么决心一样,一把拽过她的衣袖,口中道:“你跟我来。”
萧仪有些狐疑,但还是顺着他的力道走,许文轩也不知怎么走的,几个拐弯,热闹嘈杂便被甩在了身后,之后,她被带进一个院中,正想开口时,却看见一个背影正临树而立,今夜到处灯火璀璨,美人长身玉立,哪怕她心中气的要死,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副极为养眼的风景。
萧仪走到石凳处坐下,也不理那人,径自给自己倒上一盏茶,裴煜走到他的对面,一声轻笑,也学萧仪刚刚的样子,给自己倒了一盏茶:“公主觉得这茶如何?”
萧仪凉凉道:“茶是好茶,就是人碍眼了点,原本有七分的茶香,现今也只剩下三分了。”
裴煜丝毫不以为恼,笑道:“能得八公主的三分评价,这茶便已然值了。”
萧仪瞪他,听不懂人话是吧,她只觉手心又痒起来,忽然,她凑近裴煜,威胁道:“裴大,你看你选的这个地方,你说我若是在这揍了你,是不是连个拉架的人都没有啊。”说着,她的表情竟开始跃跃欲试起来。
裴煜闻言笑容更大了:“好啊,裴某乐意之至。”说着,目光若有似无的在她身上扫了一圈。
玩硬的,势如不人,比阴险和不要脸,她又明显不是对手,萧仪都无奈了,索性双手一摊,道:“说吧,你兜了这么大圈子,连许文轩都说动了,总不会是来邀我赏月的吧?”
裴煜目光在她胸前扫过,萧仪刚想发飙,就听他道:“我送公主的玉佛,不知公主可有佩戴了?”
一说起这个,萧仪越是生气,她双手抱胸,冷冷道:“看着还不错,就给我的狗戴上了,怎么,裴公子后悔了想要回去不成,那不巧了,等我的狗戴够了,再送还裴公子了,就是希望裴公子不要嫌弃才好。”
裴煜眉梢眼间有着止不住的笑意,他道:“不急,不急,若公主……的狗真的喜欢,就就当裴某赠送的,能讨公主喜欢,已是裴某天大的荣幸。”
萧仪占够便宜,积压在心口的郁气也随风消散,她现在心情极好,也愿意和眼前人多说几句,她有些好奇道:“许文轩可不是那种没脑子的货,说实话,你竟然能说动他来,我还真挺意外的。”
裴煜笑:“非是裴某手腕高超,而是文轩心系公主安危,关心则乱,所以,即便他心中有所怀疑,也仍旧会去做。”
听了这话,萧仪心里那点对许文轩的怨气也消散不少,她瞥了裴煜一眼:“好了,茶也喝了,人也见了,既然裴公子无事,那我这便走了。”说着似要起身一般。
这时,裴煜一把握住她的纤细白嫩的手腕,脸上笑容不变:“今日月色如此之美,公主何妨再坐一坐呢?”
萧仪低头,看着握住自己的那只爪子,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裴煜脸上笑容不变,缓缓松开了手,道:“八公主,方才情急之下,是裴某冒犯了。”
萧仪冷冷看他一眼,没再理他,转身就走,裴煜看着前方那个气呼呼的背影,右手无意识的摩挲,似在回味掌下那细腻的触觉,眼底闪过一瞬间的失望,他还是有点心急了些。
不过,只一瞬间,裴煜便又恢复了那副温和模样,他踱步向外走去,门外,许文轩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你老实交代,你跟她说什么了?阿昭怎么那么生气。”
裴煜微微摇头,眼中亦是疑惑道:“我也不知,我将玉佛送给八公主时,她好像还没生气。”说着,对许文轩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来。
许文轩这才收起了怀疑之色,喃喃道:“也许她是因别的事生气呢,你不知道,阿昭幼时性子还要任性,而且,”说着,他面上带了几分回忆的笑容:“她还不乐意别人说她不好,每次我只要想求她时,就会可着劲儿夸她温柔淑女,等高兴了,再跟她说事情,就有八,九成的可能会答应了。”
裴煜也笑:“想不到八公主这般可爱。”
许文轩与有荣焉:“那是,你是不知道阿昭有多好玩,”这时,许文轩也察觉自己有些失言,遂岔开这个话题,对裴煜道谢:“这次的事,就多谢裴兄割爱了。”
“那枚玉佛于我用处已然不大,能为八公主护身,是它的福气才对。”
许文轩拍拍裴煜的肩膀,没有说话,但显然,两人再相处时,明显亲近了许多。
许文轩并非愚钝,但在某些事情上的反射弧,的确不是一般的长,裴煜和他同为宫中皇子伴读,此前,裴煜一直独来独往,好似和哪个皇子都能说得上话,但好像又和哪个皇子关系都一般,所以,当裴煜主动表示,愿意将自己的护身符献出来给八公主后,许文轩便理所当然的认为,裴煜这是想要站队了,而讨好阿昭,也是给他也是给太子看的。
原本,许文轩并不愿做这个中间人,像护身符这类东西,私密性太强,容易授人以柄,但——裴煜的护身符他是清楚的,那是当年裴相亲自他求来的,乃是圆寂的玄机大师供奉过的东西,而后又有汤泉山的事,几番思考下,终于接受的念头占了上风,他想,阿昭还是个孩子呢,而且,只要他咬死不说,这件事没人会知道,也不会影响阿昭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