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楚,别着急。说不定下把牌就赢回来了。”常在赌场碰面的卖猪肉的老宋拍拍楚墨晁的肩膀,粗声劝道。“来来来,接着押!”
楚墨晁摸摸口袋里明显减少的钞票,心情沮丧地摇了摇头:“不玩了。今天儿点背。我明天再来。”
他耷拉着脑袋,心情郁闷地走出赌场。
赌场老板在他离开后,朝身后的打手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地耳语了几句。
“明白!”那名打手点点头。
“可别再给我搞砸了。”赌场老板摸着自己脸上的刀疤,厉色地嘱咐。上次明明下好套,就等着楚墨晁把他妹妹亲手给他送过来,楚墨晁竟然不知道打哪儿弄来二百银元,把赌债全还上了。害他白白丢了一个到嘴的美食。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谋划,非把楚墨晁逼到绝路上不可。想起楚墨菡那张精致绝美的小脸,他就口水直流。家里那几个女人老的老,丑的丑,没一个比得上楚墨菡。他说什么也要把楚墨菡给弄到手。
“彪哥放心。一定都在您控制下。”
赌场老板满意地倚在太师椅中,昂着头,一边摇晃着腿,一边用左手打着拍子:“我坐在城头观山啊景……”
一切,似乎都在他的控制下。
他突然觉得自己比诸葛亮还要聪明。
楚墨晁今儿回到家,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卖。沈月桂一看到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开始数落他:“怎么着?今儿又赢了多少?”
“你少烦我!”楚墨晁瞪妻子一眼,就爬到坑上,将窗台上摆着的烟枪拿过来,用火柴点着,开始心情郁卒地吸着烟土。
他明明一整天手气都很好,怎么最后一把就输那么惨?那一把,输掉他们家半个月的生活费。想起来,他不只是心,连肝儿都痛了。
“瞧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儿!”沈月桂嘲讽地冷哼,打丈夫没进屋,她就猜出他今天的手气。像他这么爱花钱的人,如果真赢了钱,定会买一堆下酒菜,张扬地哼着小曲进屋。今儿他人还没进屋,她就已经听到他长吁短叹的声音。不用脑袋想,她也猜出他输钱了。“我可告诉你,别想我会再给你钱。把你手上那点钱输光后,你就给我洗手不干。”
“你这个婆娘!我今儿点背,我明儿还能继续点背?去去去,给我打壶高粱酒。”楚墨晁挥着手命令完,就继续吸着大烟。为了忘却生活中的失意、赌场上的失利,他再次把自己沉浸在烟土制造出来的虚幻里。
沈月桂虽然很气丈夫不争气,可是还是拿着酒壶出去。
……
唐镌坐在火车上,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景物,突然产生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他离家去参军的时候,没跟母亲商量,丢下家里的亲人,便义无反顾地离开滁州。想来,那个一心想让他接手唐家生意的母亲,一定很气他。家族生意那么多,全靠母亲一个人支撑,他从未帮过忙。唐镌突然感觉自己不是个孝子,他竟然从来没有体谅过母亲的辛苦。母亲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撑到革命胜利。到时,他一定卸下军装,回滁州接手唐家的生意,让母亲好好颐养天年。他的愧疚不只是对母亲,还有妹妹,锦西在看到他留给她的信后,会不会气他这个哥哥不疼她,抛下她不管?他就锦西一个妹妹,她素来有什么心事都说给他听,他却没把自己参军的事告诉妹妹。再见面,依锦西那刁蛮的性子,怕会气得打他一顿出气。
家人,在他当初想参加革命的时候,就已经注定要背负他们。
大丈夫,当有救国平天下的鸿鹄之志。先有国,才能再谈家。
他只能暂时对不起她们。
回到滁州,他想见的不只是家人,还有那个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美丽女子——楚墨菡。
他与她的缘份从他上班第一天就已经开始,他始终记得她撞入他怀里的情景。
一撞钟情。
这就是他特殊的爱情。
不知道她是否也如他想念她似地,想念着他。
因为快到站,所以唐镌赶紧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白色西装。白色,怕也只有他能穿得这么帅气逼人,集俊美与优雅于一身。
当火车停在滁州站时,他提起自己的行礼,含着激动的笑跳下火车。
满眼未化的雪,让他感触良多。他离开滁州的时候,还是深秋,再回来,这里已经是一个冰雪世界。
他将浅灰色带暗格的外套拉好,就提着行礼箱,大步走向出口。
这次回滁州去接gcgj的特派员,他的任务很艰巨。他即要保证特派员的安全,又要安排好对方与滁州同志的见面,然后还要将特派员平安地护送到上海。
这期间,因为要在滁州停留几天,所以他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墨菡一面。
想着她,他的心情便激动起来,兴奋地压抑不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