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冷的骇意再次蔓延到胸口,云端深处还在隆隆的叫嚣,渐渐露出无数闪烁的光点,离他们越来越近,她看着那些涌来的黑影,不知怎的,血液里奔腾的恐慌和企盼,突然揪紧了心底最深处的一根弦,继而浑身绷紧,连呼吸都一瞬窒凝。
穆寒看了一眼她的手,已经迸出苍白的骨节,攥的那样紧,冰冰冷冷,刀刃似的薄唇勾起一丝冷厉的笑,意味深长的抬眸盯着她,那笑声,憧憧的如同笼罩下来的鬼魅:“你根本就没有失忆,对吗?”
陆夕夕的身体骤然僵硬!
雨下得更大了。
无数的直升机划破黑暗涌来,仿佛是出鞘的剑锋,在游艇的镭射光中原形毕露,风起云涌,雷声猛地炸开一道闪光,雨水倾盆而下,宛如是突然降落的巨大幕帘,凶猛的砸在铁质的船板上,咚咚作响。
这时,直升机的舱门全都被打开,穿着黑色唐装的人立在门口,衣衫剌剌飞舞,他们举起狙击枪,对准停机坪,砰的一声,响彻云霄的枪声继而铺天盖地的炸开。
击碎了僵持的平静,刹那间便掀起一场注定的恶战,就好似彻底爆开的飓风,只有摧毁殆尽才会休止。
直升机开始抛下缆绳,墨堂的人贴着船身从侧面进入停机坪,灵活的绞杀冲锋,穆寒的手下根本敌不过,这曾经是围剿日本两大黑道主家的墨堂,光看着他们身上黑色的唐装,精密绣着白色龙纹,那磅礴的气势顿时让他们溃不成军。
混乱的枪战,耳畔边只余下鬼哭狼嚎的惨叫,空气里弥漫开血红的薄雾,一道雪白颀挺的身影从缆绳跃下,沉沉的站在人群的中间。
背对着身后涌动的暗云,他犹如墨莲绽放出极暗的华光。
仿佛踏着碧落黄泉而来,迸慑出从地狱里涌动出的幽冥狂戾,他毫无生息,漆黑的煞气缭绕在他周身,搅动着让人绝望和心惊的癫寒暴怒,他安静的往前走,雨水沿着他俊美似玉的面容淌落,濡湿了乌黑的发丝,他肤色白皙如瓷,恍如透明一般,墨池似幽邃修长的眉眼,鼻梁挺拔,微白薄唇漂亮的宛似花瓣。
幽紫的雷电乍然闪烁,他便是降世的修罗,每一步都盛放着绮丽至极的黑莲。
不断有人倒下,视线里逐渐清晰,穆邵辰走到甲板的位置,白色的衬衫全都湿透,紧紧贴住他精致深邃的身形。
穆寒如狐狸般对他露出一抹笑,他右手胳膊箍住了陆夕夕的脖子,左手攥着一柄漆黑的手枪,枪口笔直对准她的太阳穴,寒风呜咽,犹如野兽龇牙裂齿的低鸣,掀起他灰色西装的衣角,灰白的发丝在额前剧烈摇曳,他处惊不乱的笑着,皮肤苍白,瞳色里凝着森郁冷漠的色泽。
“我的哥哥,又见面了。”
陆夕夕脸色煞白,唇角不断哆嗦,她深深凝望着穆邵辰,那一双猩红凤眸里迸涌着翻天覆地的扭曲戾怒和焦惶,眉头紧锁,他死死瞪着放在她额头的那柄枪,幽魅低沉的嗓音里有着明显的颤意,目眦欲裂,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咆哮:“放开她!!!”
穆寒像是听到一个笑话,沙哑的笑声里斥满了恨意:“穆邵辰!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从我查到我母亲被害死的真相后,我无时不刻的想杀了你们全家人,如果不是你,我母亲根本就不会死,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时,停机坪里只剩下墨堂的人,阿叔看了一眼远处的景象,眉头立刻竖起来,连忙对身边的几个年轻人用手势示意,轻声命令:“你们下去,从甲板的那一侧爬上来。”
那几人心领神会:“是。”
穆寒还在说着,笑容里突然多了一份恶劣的意味,漫不经心道:“后来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在乎穆氏集团,还有你的父母,只有陆夕夕才是你的一切,那么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七十三 【修罗的盛怒】
陆夕夕的太阳穴被枪口抵的发疼,她哭得直喘气,迷蒙的雨幕里,她的衣服湿彻了,乌黑的长发湿漉漉贴在脸庞边,仿佛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人鱼,柔软的细唇已经发乌,娇小的身躯不断颤抖,世界里只剩下轰耳的雷鸣。
雨水哗哗急促的往下砸,宛如透明的珠子,在脚边腾起一层细白的雾汽。
穆邵辰似是一只丧失理智的困兽,通红的凤眸里只有噬人血肉的狂怒和暴躁,就好像要活活拆了他的皮骨,千刀万剐,但即使是再恨,他颤抖的话语却充满了哀求:“穆寒,你要杀的人是我!”
穆寒不说话,食指按在扳机上,一点点往里推动着。
他的脸上仍挂着讥讽的冷笑,目不转睛盯着穆邵辰扭曲的五官,这一瞬间,心底里涌上无边的复仇快感,斥满四肢百骸,他仿佛上了瘾般,动作很慢,这一种残忍至极的凌迟,是要活生生将穆邵辰逼到崩溃的断崖边。
窒息般的对峙,幽若的火花在雨中滋滋作响,不断膨胀。
突然,一阵狂风猝不及防的袭来,掀起高山似得惊涛骇浪,狠狠扑打着甲板!
海水溅进了眼睛,穆寒不禁甩了甩头,脚步不稳,在船身动荡中往后摔去,穆邵辰的瞳孔霎时缩小如针,宛如厉电般冲了上去,稳稳抓住陆夕夕的手,他紧紧抱着她,漆皮的鞋子踹在穆寒的右肩胛骨,残忍的碾压,伴随着那响彻云霄的凄厉哀嚎,黑色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