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十一个战家护卫像来时一样,从窗子中闪人,荆通则带着佳儿、荆卫羽、秦毅阳和另一个护卫,在大堂结账后离开。
颖城五公里外的小树林旁,一行十五人静静而立。
点燃手中的火把,佳儿慢慢地走近战天宇夫妇的灵柩。看了他们最后一眼,她眼睛一闭,手中的火把被抛出老高,掉在灵柩周围撒了灯油的干枝柴草上。
父亲,母亲,佳儿不孝,不能让你们落叶归根,入土为安,但,佳儿保证,你们不会枉死,哥哥不会枉死,战家的所有忠义将士不会枉死,这笔债,我一定会讨回来,林原,必定有血债血偿的一天。
到那一日,孩儿一定会为您们补办最隆重的葬礼,让你们安眠长息。
在一座没有名字没有墓碑的低矮小坟前,十五个人一字排开,跪下,行三跪九拜之礼,然后,分两组,各奔东西。
飘着白云的湛蓝天空上,光芒四射的太阳,越升越高。天空下宽敞的官道上,俊马疾驰,扬起三道翻滚的尘土,远行。
027 怪异的暮光西村
“怎么会这样?”看着眼前一片狼藉的废墟,荆卫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惊呼。
昨日,这里还是一个宁静的村庄,下田的男人归家,纺织的女人进灶,嬉闹的孩子满街跑。他安顿好二公子离开时,满天的晚霞映照着飘荡在村子上空的袅袅炊烟,分外美丽。
不到一天的光景,这里怎么就成了一个房倒屋塌破败不堪的荒村?
“卫羽,你确定是这里?”看着满目疮痍似是有几十年衰败历史的废墟,已经策马狂奔了大半天的佳儿挫败的叹了口气,一双沉静深邃的细眸中蒙上了一层无力感。
拜别了父母的坟墓,她便要荆卫羽带路,马不停蹄的赶来他安置二哥的地方,可,这个村子,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有人住的地方。
被岁月腐蚀严重的木板房,歪歪斜斜的倒了一地,偶尔有一两间还立着的,也早已摇摇欲坠。一阵风过,木板边缘处的毛边被风扯碎,随风在空中打着圈,渐渐飘逝。
那些破旧的房子下,隐隐约约可见碎裂一地的桌椅、瓷碗……那桌上碗上所蒙的灰尘,远远的目测一下,也大概有两三寸高。一人高的杂草,见缝插针,几乎长满了它们力所能及的任何地方。乍一看去,这片被青草占领的荒村,还颇有一番清幽的雅味。
只是,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住人!
“我……”面对佳儿带着失望地疑问,荆卫羽张张嘴想辩驳,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目不忘的他,怎么会记错路,更何况,这还关系到二公子的安危!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为自己开脱。
难道,真的走错路了?
看他无法解释,佳儿便自主的断定是他领错路了,一时间不免有些生气,脸色也冷了三分。荆卫羽见她这样,顿时耷拉下脑袋,更加的哑口无言了。
“一刻钟前,我们经过一个三岔路口,会不会是选错路了?”一看气氛不对劲儿,秦毅阳赶忙出来调解。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荆小弟只是认错路,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嘛,胖丫头干吗那么计较?
秦毅阳对于自己人,一向自来熟,所以此刻,他已经自顾的把比他小两岁的荆卫羽当小弟看了。
“驾。”佳儿没再说什么,立刻勒紧缰绳,调转马头,向来时的路奔去。
二哥,你一定要坚持住,佳儿,一定会找到你的。
“胖丫头小心眼儿,荆小弟你别放在心上啊,她也是担心他二哥。”秦毅阳拉马靠近荆卫羽,安慰他道。但他那话,怎么听都像是替佳儿开脱。
“驾。”荆卫羽瞧都没瞧他一眼,双腿猛一夹马肚,大喝一声,催马向佳儿离去的方向追去。他那脸色,黑如夜幕,沉如深潭。哼,他跟小姐很熟吗?跟我很熟吗?敢说小姐小心眼儿,找死!秦毅阳,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好看!
荆卫羽对秦毅阳的敌意,从一开始就有,现在,更甚了。因为,佳儿否定了他,听了秦毅阳的话!
他荆卫羽可以对天发誓,他没有领错路。但,原本热闹的村子,一夜之间为何变成了这等模样,他也无法解释。这,让他的心里很憋曲。
对于荆卫羽的态度,秦毅阳只当他是因为佳儿那位大小姐没给他好脸色,在生闷气,所以也并未放在心上。淡笑一下,他也赶紧跟了上去。
三岔路前,佳儿问荆卫羽:“看清楚,到底是哪一条。”一条走过了,还有两条,她真的没时间没心情再走错一回。晚一分见到二哥,她紧绷的神经和提心吊胆的心都无法得到释放。
她讨厌极了那种被某事控制,被某些东西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但,二哥,现在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真的不想再失去,不敢再失去。
荆卫羽紧抿双唇,眼神在这三条道上扫过,依然无话可说。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仍然会选刚才那条。不是他自负,而是太自信。跟着二公子行军打仗,他只要看一眼行军图,便会过目不忘,战场上,从不把行军图带在身上的他,是唯一一个从来没有走错路断错方向的人。
这里只有三条路,他还亲自走过一遍,怎么会记错!
就算刚才见证了那个村子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他也无法说服自己去违心地选一条根本就是错的路。
就算被小姐责罚,看不起,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的原则与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