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她经历了一些名门望族需要经过的婚礼繁琐礼仪。她不知道自己的头上带着什么,反正就是很重,而且很累,迷迷糊糊中,有一双手一直牵着她,厚实而又温暖。在红盖头中的她晕乎地摸不着北了,才终是上了重头戏——拜堂。
拜堂之后新娘被送入了洞房。她不知道这婚礼是不是程独与他说得那样,风光无限,可是她听到的爆竹一声接一声,没有听过,她听到人群的喧闹声,繁杂不堪,少不到哪里去。她咬牙,不是没有被揭穿么,怕什么,被揭穿了再说就是。当初自己脑子一发热想干嘛干嘛的,却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面对这样的事情。
来到所谓的洞房之后,她偷偷地掀起一角望着这个程独布置的花房,她整个身子全都僵住了。房间很大,从房顶上垂下无数的蔓藤,蔓藤上是密密麻麻的红色鲜花,整个屋顶全然像一个花海。墙壁上是一种连她看都没有看到过的珍奇花,古籍上说叫做蝴蝶兰,并且是那种红得滴血的蝴蝶兰,在墙壁上翩跹起舞,这种花也成为双人行,新婚结好之意。
其他的摆设无一不是豪华奢侈至极,床是由紫檀木所制,这种坚硬致密、色泽幽雅、花纹华美的珍贵木材在这个世道是千金难买,上面一幅幅动人的刻画,镶着玛瑙珍珠点缀着刻画上的花精巧无比。床头的木柱上还镶嵌着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月白白只能瞪着眼睛,一一摸着那些价值连城的瓷器,摆设,甚至有古籍上所有的“绝版”。当她打开衣柜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会被灼伤,柜橱里的女装甚至给贵妃穿也不为过,上好的布料,美轮美奂的绣花,细致的缝合,旁边还有配套的首饰。她看着眼呆,再打开旁边的衣柜,也是给她准备的,不过是普通的衣服,料子摸起来也是极其柔软的,样式也极为精致,而且颜色都是月白白喜欢的素色,第三个衣柜就是各式各样的睡衣,肚兜,亵裤……月白白脸色红了一圈,心跳得飞快,她不敢再看下去,直接关上,又打开了第四个衣柜,里面是男人的衣服,以深色系列为主,件件体面。月白白发觉一股甜蜜的味道突然在心口油然而生,唇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浮起了笑容。
“还满意么?”程独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月白白的身后,伸出双手将她搂住,让她的脊背贴近他的胸膛,他喝了些酒,口中的酒气淡淡地呼在她的耳边,有些醉人。
月白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转过身去亲了亲他的唇。刚想离开的时候程独抚上了她的后脑勺,让她的唇重重地贴上他。唇舌都是如此火热,搅动着心中的甜蜜,月白白的全身都蒙上了一层粉色的甜蜜。程独吻得月白白的脚软了下来,快喘不上气的时候才放开了她,“老婆,你不觉得你头上的盖头该由我掀开的么,我们连交杯酒都还没有喝。”
月白白看到他咧开的笑容,在若明若暗的灯光中晃了她的眼,她又羞涩,急忙跑回床边,坐在床沿上,将头巾往头上一盖,程独拿了意为“称心如意”的“秤”挑了帕子,说了句,“老婆,今日很漂亮。”
月白白害羞地低着头,直到程独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酒杯,做了交杯的形式之后,月白白才知道,自己口中的酒是程独“哺”给她的。
红烛微醺,碧盏浓醉,金秤挑看云妆。娇容如画,一朝芳魂消。床帐滑下,情浓的两人倒在床上,程独将月白白压在身下,一个吻就要落上来,月白白则不合时机地说了一句,“老公,我们要抱在一起抖啊抖么……”
程独微愣,随即一笑,“那是最后才做的,前戏还有很多,我们一步一步来。”
衣裳半褪,风情万种,春光无限好。床第之时,温香软玉在怀,程独更加温柔体贴,抓着月白白的手放置于他的胸前。月白白潮红了脸颊,微敛泪蒙蒙的眼眸,烟迷雾锁。也学着程独的样子双手在他的锁骨胸前摸索着,触过之时都惹来他的轻颤。
程独的双眸带着一种痴迷,突然却出现了无尽冰冷,月白白一怔,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扯去了贴在他胸前的符咒。
所谓邪男的作风
月白白一愣,跌进那双冰得彻骨的眼睛中,只觉得全身发颤,她故作正经地要将手中的符咒给贴回去,程独紧紧地扣住她的手,夺过符咒,将符咒撕得粉碎。
无限的恐惧涌上心头,此刻月白白的心中只有一个字,“逃”。可是她正被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所有被撩拨的热情在一瞬间全然被冰山浇灭,如同想升天堂的人刚升到一半却被地狱的首领发现他在出逃,又被抓回去那般的心情落差。
红影中,程独的双眸冰冷如水,他的双手整理月白白半褪的衣裳,一颗扣子一颗扣子地将她别好。接着在月白白惊讶的目光中,他一把手捞起她,将她从床上重重地扔了出去。
臀部着地,痛得月白白只哼哼,月白白在一刻钟瞧见了搁在矮桌上的笛子,便开始吹奏起来,程独冷冷地盯着她,很安静,月白白心下惊喜吹得越发带劲。当月白白终于停下吹奏的时候,程独眼中的寒意更是添了几分,他夺走月白白手里的笛子狠狠地敲向月白白,“原来是你!”
月白白吃痛,昏死过去。
月白白在难过的姿势中醒来,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身置于一个黑暗而又潮湿的密室里,角落里的一个火盆熊熊燃烧着,若明若暗地辨别出来周围的墙是又粗糙的石头堆砌而成。她的双手被粗糙的绳子紧紧地绑在十字架的两翼,绑的时间有些长了,血液不流通,酸胀得难受。头被笛子敲了还很疼,脚踩在一块只能容得一只脚站立的晃动石头上,仿佛一不稳就会掉下来,让所有的重量都支撑在那可怜的手腕上。
月白白这一刻才明白自己是坠入地狱了,她张了张嘴巴却有些哆嗦说不出半个字来,隐隐地听到一些对话。
“程少,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把她送到这里来,我们这里的刑具都是针对男人的,而且……”
“嗯?”声音冰冷,还夹杂着一丝不可容抗的命令,“想违背我?”
“程少,属下不敢,只是,只是……你昨日才娶她过门,今日就变卦了,难保不成以后你又要她回去……到了这里的人从来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而且程少对女人视如敝屣,这次花了这么多心思娶她,必是花了不少心思……”
“刑七,你给我听好了,把她往死里折磨,别弄死了,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否则,你提脑袋来见我。”
刑七不敢再多言,声音如钟洪亮坚定,“是!”
“程独……程独,不,你不是程独,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主人……”月白白听到那句往“死里折磨”,什么都顾不上了,大嚷大叫起来。
程独微微皱眉,声音冰冷,“刑七,看来她精力挺不错,看看哪种器具能最快解决掉她那聒噪的声音。”
“程独,有话说清楚,你不能这么不明就里地折磨人,而且你是男人,能这么欺负女人吗?”月白白此刻雄赳赳气昂昂而又振振有词地搬理论,她知道此刻不能软弱,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月白白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之间就变了一个人,难道是因为真正的程独意志力过强么。
程独从外面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劲装,袖口处袖着凶猛的蛟龙,金银二线,甚是闪眼,他稍稍欺近月白白,声音带上一份凌厉,“我从来就不懂得怎么照顾女人,上次在路上拽我头发的是你吧,那次放过你,不代表这次放过你。这次你玩得太大了!”
月白白一听急了,忙着解释道,“你只是我种出来的,你其实只是程独的一根头发……唉,就是说,其实你跟程独只是一根头发与人的关系,你不是他,或者说他不是你。因为我种了你,我给了你生命,你的身体里还流着我的血,所以你不能这么对待我。”月白白语无伦次地讲清楚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程独到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动声色,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转身踏步出去,对刑七说,“最新研制的七生毒,还没有人试过吧,给她喂一颗。”
“是。”刑七从身上的口袋里拿出一粒黑色的药丸丢进月白白的喉里,月白白硬咬着牙齿不开口,她额头上沁出了密密的冷汗,她由心中升起了一股绝望,当然刑七有的是办法,捏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嘴,然后将毒药喂了进去,月白白连眼泪都忘记了流。
刑七见程独出来了,低低对月白白道,“我也是迫不得已,若是日后程少与夫人和归于好,请不要将罪孽怪罪于我。”他听到月白白冷哧一声,又道,“只是痛,痛过了就好了。”
说完之后便退了出来。
药丸在咽喉处逐渐融化侵入肺腑,那种无尽的恐慌让她感到这个世界都是黑暗的。如今自己顶着程夫人的名号,她死了,爹娘自然不会知道。这个男人更是不会在乎。
刑七说得对,会痛,可是这种药却让她很痛。七生毒乃至阴邪之毒,每两个时辰发作一次,发作的时候有七种不同层次的感官,仿佛过了七世那般痛苦不堪。月白白全身都痉挛了,心脏似乎停止了跳动,随即向周围的脾,肺,肝脏挤压,内脏的每一次振动都似乎被硬生生地绞断,那些古籍上的爱情故事经常用肝肠寸断来解释,可是谁来告诉她,那种相思怎么可能与这种疼痛相比。她脸上的肌肉已经全然扭曲,脸色惨败,带着细细的汗珠,当第一轮疼痛消失之后,她只是大口大口地喘气,仿佛从生死关口走了一关,而她不知道,这种毒药是循环连发,一次比一次周期长,比起那些狠毒的刑罚,这种或许更加残忍。
程独从刑堂出来,才走了几步,突然觉得自己的内脏也疼痛起来,似同他小时候被喂食毒药之后毒发的那种疼痛,突然他的脑海里显出了那张有些傻兮兮的脸。他不由转回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