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吹了。却不知道是该替他庆幸还是给他安慰。
“那……”
“我已经将她送走,送到西边野蛮子那边,估计这辈子是回不来了。”杨小雄叹了口气,“为了她好,也为了你好,当然也对我自己好。”
这次来月白白本来就觉得这里变了样,不由四处转了转,道,“杨小雄,你做事还挺果断。”
“我让山上的弟兄将这满上的桃花连夜砍去,然后种上了一批月季。”杨小雄笑了笑,“等到花开的时候,比这桃花更加灿烂。”
“其实有点可惜啦,不顾既然你能全力放下,这样也行。”月白白缓缓开口,然后看着他缠着纱布的手道,“毒六说了,你坚持用药一个月,手就完全恢复了,当中不许动粗。不能干粗活,不许去打劫,就这样,那我先走了,再见。”
她可不敢在这里长久逗留,否则回去还不会被程独给扒了。
“好。”杨小雄本来还想说什么,却终于给忍住,目送月白白下山。
他其实想说,他从此与山贼的名号划开,他做山贼只是为了钱,而如今才知道再有钱也挽回不了爱人的心。
他还想说,认识你,是他这辈子的运气。
他更想说的是,山上种的月季全部是一个稀有品种,是白色月季花。开花的时候满山一片纯真的白。
他还想说一句永远说不出口的话……
月白白了却了心中的一件事情,另外一件事又找上了她。原来再过一日便是叶老太太的生辰,但是程独因为有事过不来,于是一大早便带着礼物将月白白送了过去。
原以为国师奶奶的生辰宴会很隆重,后来才得知不过是普通的家宴。宴席上除了叶家婆孙,就只有夜牙,月白白以及叶家的几个近亲亲戚。今日的叶老太太不似平常那般打扮得光鲜亮丽,而是穿着黑色的绸缎,颈项处带上了一个银色弯月亮粗链,带着繁杂的发髻和头饰,整个人显得很是严肃。
宴会开始前,有舞女们上来跳上一段驱鬼舞,然后面具舞。房中的各处挂满了闪动月亮。月白白就不明白了,原本好好的生辰会不该是喜气洋洋的么,为何如此配合着如此阴气森森的音律与舞蹈。看得她浑身直抖。
直至宴会结束,一大群人依然是严肃兮兮的,月白白就不由纳闷,后来偷偷问了叶临才知晓,原来生辰的那天阴气最重,是需要驱魔的,而对待这些驱魔仪式,全体的人都不准玩笑。
傍晚时分,散了宴会,叶老太太便留派人过去告诉程独,说月白白留下来陪她这个寿星住一晚。月白白心中本是不愿,却不好反驳。
没有想到今夜叶老太太并没有与她讲一些声色舞姿,而是与她交代了一些事情。
“月白白,我年龄一年比一年老,再过几年也就入土了。我们叶家受了诅咒,单代相传的男子因为失眠症,都活不过二十五岁,而体虚的弱女子也容易沾上阴气。”
月白白一听,只觉得惊悚,或许说是不可思议。
“叶临跟我说过,与你未来的女儿已经订下亲事。”
月白白噤声。
“而你蒙受我们祖先的庇佑,生下的女儿会健康强壮,到时候希望能够助叶临早日摆脱这夜不能寐的难处,摆脱这个短命的诅咒。”
叶老太太将一个香囊放到月白白的手中,“或许你的心里会不乐意,不愿意让你的女儿受苦,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答应我。这个香囊,等你女儿一出生的时候就给她带上,能保她一路平安。”
“我……”月白白正想推辞。
叶老太太的声音很沉稳,如同钟声,“不要拒绝我,请相信叶临,相信叶家,有这个能力保护好她。”
月白白突然有些憎恨起那些古书籍来,原来天下不会掉馅饼。就因为那几本古书籍,将她未出生的女儿给绕了进来,不是她相信不相信叶临的问题,只是……
“罢了,以后的事儿,我相信叶临会处理得更好。月白白,你帮我一个忙,现在你将这个拿去交给夜牙,然后让他到我这里一趟。”
“哦。”月白白本来就不想再继续刚才的那个压抑的问题,如今有机会逃离,她是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她看了看让转交的不过就是一团红色的棉花,她不理解叶老太太为什么会让她将这个转交给他,却还是出去了,当她敲开夜牙的门之后,夜牙温柔的眸子闪过片刻的惊喜,“白白,有事儿吗?”
“叶老太太让我交这个给你,让后让你过去一趟……”月白白将手中的红团递了上去。
月白白的话还没有说完,夜牙的神色剧变,全身不自在地抖动起来,然后一把将月白白推开,跑了出去,在院子中狂奔着吼叫着,声音十分凄惨。月白白被推摔在地上,从不明所以到恐慌。她吓得一动不敢动,她瞧见夜牙在院子的竹林中掰了一根竹子下来,然后就用这根竹棍进行毁灭性的动作,他疯狂地跑着,疯狂地毁坏周围的建筑物与植物,她看到院中的石桌因为他手中的竹子而四分五裂。他的眼神冷酷而迷乱,月白白挣扎着要跑的时候,夜牙突然握着竹棍上追上了她……他扯住她的衣服,将她转了过来。
月白白以为他要对她动手,不由尖叫了一声。
夜牙的手劲儿很大,月白白无论如何挣脱不开,用空出的手用力打他,抓他。却突然听到夜牙低低的呢喃声,“娘,不要离开孩儿,娘,不要走,娘……”
月白白恢复了一丝理智,动作缓慢下来。夜牙一手死死抓着她,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将头埋在膝盖里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