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雨散云消,天朗气清的好天气,艳阳的暖意穿过衣料给宿云澜带来一丝热烫,哪怕看不见太阳,他仍不自觉偏了偏头。
距宿云澜不远处的贺云起余光瞥向他,心下记挂着明日宿云澜同他们一道启程万归宗的事,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直至风起云舒,云秉生已行到宿云澜身旁去,贺云起才望着宿云澜那单薄衣衫道:“北境天寒,万归宗更立于万丈峰崖之上,道友还是早备些御寒衣物的好。”
宿云澜与云秉生,一看便是土生土长的南境人,嘴上说着要到万归宗去,实则快启程了都没见他们准备什么。
贺云起想,他要是不提一提这事,那盲眼之人怕是要冻得够呛。
“……如此这般么?”宿云澜语调极轻,似后知后觉般,他握着竹杖轻点了点地,还没说什么,便听云秉生道:“我去准备,你在此稍待。”
“好。”宿云澜轻声应好,他个兜里掏不出二两钱的人,添置衣物什么的,还是太为难他了。
好在,云秉生最不缺金银。
见二人商谈妥当,贺云起便也不再多话,他只静静瞧着宿云澜,直到云秉生走远了,才问道:“当真要带他同去?”
此地他为修为最高者,也唯有他贺云起一人看出云秉生入了魔,他既答应了宿云澜,自然不会对云秉生出手。
可云秉生一旦踏入万归宗地界,一切便不同了。
万归宗辖内修者高手如云,又多是凛然正气之辈,只要有一人识破云秉生身份,留给云秉生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宿云澜闻言,缓声开口道:“他……不去。”
听宿云澜这么说,贺云起当即松懈了些,他虽是万剑峰首席,也不好在万归宗的地界包庇走火入魔之徒,云秉生不跟着,自然是最好的。
可他又想到一事,顿时再度看向宿云澜,问道:“那……你当如何?”
宿云澜独身一人,手无缚鸡之力又看不见,他在这偌大宗门里,又当如何?
“我?”宿云澜一怔,随即弯唇笑道:“不是还有贺道友么。”
“何况,我相信如昨,必然不会让我寻太久。”
如昨,又是如昨。
贺云起刚因着宿云澜松快几分的心情又添了些闷燥,他抬头看向湛蓝天际,莫名有些烦闷。
他在万归宗十年,也不曾听过名唤江如昨之人,宿云澜这一番寻觅,怕是要失望了。
“贺道友?”许是久久得不到贺云起的回应,宿云澜不禁唤他。
“嗯?”贺云起下意识应声,又偏低些头去,他道:“我既答应了,自会帮人到底。”
“多谢。”宿云澜声音向来很轻,大抵是他生地的独有腔调,温柔好听又稳淡,让人听得心安。
“你不必事事与我言谢。”贺云起欲言又止。
“好。”宿云澜的好字总像一段话的结尾,偏又温柔得让人不忍辩驳。
贺云起常年生于北境,对上宿云澜这样的简直不知如何是好,只匆匆狼狈落得一语先行离去。
他们明日便要启程,宿云澜也早些休息的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