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长着两片翅膀的飞虫端端正正地趴在树皮上。寒风凛冽,它却纹丝不动。
这景致与刚刚一模一样。
柯影倒抽一口凉气,寒风拍打着她。
她小跑起来。高筒靴的根子踏在地上发出喀嚓声响,在凄冷的暗黑中,这声音仿佛一根根正在断裂的骨头。骨头的断裂越来越快,咔嚓声越来越紧密,突然间——
柯影刹住脚步。
她又一次看到那株枯杨柳,还有趴在
上面的那只似蝶似蛾的虫子。
即便天昏地暗,即便寒风凄冷,即便自己这几日心绪不宁,但是柯影找不出任何理由能够解释现在的状况:她,一个在这里住了十年的人,竟然一次次绕回到一个原点。而这个原点,位于一条笔直的路上,她一直往前走,没拐弯,没转身,沿着路的话,无论如何也转不回来。
她恐惧地四处看了看,冬夜,快七点了,天色早已暗黑,但是周围所有的楼,竟然都黑着灯。只剩下几盏路灯,断断续续地亮着。
啪……
最后一点慈悲都不肯再施加般,所有的路灯同时熄灭。
柯影感到什么东西擦过了自己的脸蛋,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手指间沾染了一点粉末。
左肩一沉,什么东西停在了肩头。
柯影呆若木鸡地站着,她僵硬地扭过头去,路灯同时亮起!
她看到一对展开的翅膀,近在咫尺,上面的花纹,如此清晰。
但双翅的连接处,不是蛾子或者蝴蝶的身躯,而是——
一双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柯影。
凄惨一声尖叫,柯影随手一挥,感觉那东西被自己扒拉下去了,她便拔腿就跑,呼吸声与寒风夹杂在一起,羽绒服的衣角都开始在风中摇摆。
咔嗒!
高筒靴发出短促的声响,鞋跟瞬间断裂开来。柯影一个跟头栽倒在地,她哆哆嗦嗦哭着要爬起来,四肢却都用不上力,冷风割得她仿佛在承受一场凌迟酷刑。泪眼婆娑中,她看到一双鞋子站在她面前。
白色的鞋子,白色的袜子,白色的裙角。在冬夜,这样的色彩无疑显得苍冷。
柯影慢慢抬起头,往上看。
她看到一对合拢的翅膀,裹住了这个白衣人的上半身,密密实实。唯一露出的那一缕缝隙间,只有一对眼睛,如此明亮,直直盯着她。
对柯影而言,这就是极致的恐怖了。
“怪物——!”她歇斯底里地爆出一声,跳起来往回跑,边跑边喊,呼救声被冬风扯得零零碎碎。她已经搞不准方向,只知道还没撞上东西,那就接着跑——
兹————
急刹车声划过,一声闷响,柯影感到胸腹间一痛,一股子冲力将她往后推去,她栽倒在地,浑身散架了般,眼前一片雪亮,竟是车灯!
她还没来得及惊喜,从车上下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将她抬起来,转眼塞入车内。车子重新启动,柯影被按在后座上,嘴巴堵得紧紧。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便来。”捂着柯影嘴巴的男人森冷道,“主动撞上我们,
是自己知道大事不妙,准备寻死吗?那我告诉你,即便你死了,你家里人,也一个都别活!”
柯影听出这是前几日劫持自己的那个男子的声音,顿时明白过来,自己是出了虎穴入狼窝,泪水刷刷重新滑落,又被一把雪亮的刀子吓没了。
“东西让你寄到哪里去了?!”刀子横在她的左脸颊上。
嘴上的大手拿开,柯影重重喘息两下,“我按照你们的吩咐,都给寄出去了……”
啪!她挨了一嘴巴。
“这都三天了!你寄个P!”那声音恶狠狠。
柯影吓呆了,“我真的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