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点点头,“不妨事,纵使消息不准确我也不会怪你,你直说无妨。”
如意见我说中他的担忧,脸色放松不少,这才接着道:“皇上似乎……起了废太子之心。”
我心中大惊,没想到皇上居然反应这么强烈,看来这件事让皇上对太子很失望。也是。一朝太子怎能如此残暴,他日即位,岂不是要成暴君?眨了眨眼睛,我安稳住心神,对如意道:“王爷回来时可有什么异样?”
如意低声道:“王爷并无异样,只是叫奴才告诉王妃您一声,明日他可能要整日在宫中议事,有可能不会回来。还说答应了太后娘娘后天要和您一起进宫去探望她,叫您做些准备。”
我撇撇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好,你回禀王爷一声,就说后天我会早起随他进宫的。”
如意看着我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恭谨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我自然知道他是在奇怪我和萧祁原本和和气气的两人为何突然会变成这样,但如今这情况已经铸就,而我自己根本就说不清楚。只知道看到他就会想到他与秦桑桑彻夜未归的事实,然后便会心中酸楚,难以自抑。
如意将所有的事情汇报完毕,便要告辞离开。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连忙叫住了他。伸手到袖中取出装着给萧祁补身药丸的香囊,将它交到如意手中,我尽量冷淡的道:“明日王爷要在宫中议事一整天,身子也许会吃不消。你把这个带着,假如王爷身体感到疲倦,就赶紧给他服一颗,注意不要给别人瞧见。”
如意点头,双手郑重的接过锦囊。对我道:“王妃放心,如意一定办好。”
我点点头,“有你跟吉祥在,我很放心。”
如意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丝腼腆,笑了笑,“那是王妃赏识奴才,不然奴才什么也不是。”
我笑着摇了摇头,“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跟吉祥出身虽不高贵,却是难得的人才。所谓奴才的身份,只是暂时的罢了。只要好好运用自己的智慧,将来就算要封侯拜相,也没什么不可能。”
听了这话,如意的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眼睛里有着不可遏制的向往。
很多年后,这位被大梁视作传奇人物的平民侯爷对我说,倘若不是我今日的这番话,绝对不会有后来的他。只是,他根本不知道我今日所说的一切,不过是随口说来想让他提高些自信罢了。而他的成功则是完全靠他自己的才智和手段。
再无话说。我摆摆手,对如意笑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明日还要早起陪王爷进宫呢。”
如意点头称是,躬身退下。
如意走后,我又在房中陷入了沉思。如今太子一时不慎,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真是失策。看来对秦桑桑的占有欲让他的心理已经扭曲的可怕,他早已失去了把握时局的清醒头脑。只是,那个暗中向皇上高密的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对东宫的事情了解的如此清楚?
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决定上床睡觉。
爬上床,习惯性的往里侧睡去。然而一瞬间又反应过来,萧祁又不在。我干嘛还往里钻?这么大的床,我应该想怎么睡就怎么睡。这么想着,孩子心性便起了来,我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毫无形象可言。
可是直到累的气喘吁吁的停下,那心里还是清晰的停留着一抹惆怅。我仰面躺着,盯着帐顶发呆。以前那个活泼快乐,喜欢开玩笑的商九歌去哪儿了?为什么我现在变的这么多愁善感了?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我甚至还能闻到萧祁身上那抹淡淡的药香,混合着那独一无二的焦兰香,虽不喜欢却早已习惯的味道。
第二日醒来时,早已天光大亮。我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愿意动。保持着仰面躺着的姿势,这是萧祁惯用的睡姿,而我每次一转头,他那精雕细琢的无暇侧脸,便会带着温润的光泽跃入我的眼中。那个时候的他永远是安静祥和的,仿佛是偶落凡尘的谪仙一般。
我叹息一声,终究还是爬了起来。伸手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提醒自己不要再想任何有关萧祁的事情。
吃完芙儿送来的早饭,我便一直陪着君君认字,一上午过去果然没再想起萧祁,心情也舒畅了许多。君君的身体恢复的很好,如今他说话渐渐利索,反应也日渐敏捷,我心中高兴,便想着是时候该给他请个西席先生回来了。
午饭时候,段豫却不见人影。我心中奇怪,便问芙儿。芙儿告诉我,他昨晚被萧祁叫去谈事,今天一早便离开了京城,说是去了秣陵城。
我微微思索,去了秣陵城?会不会是去联络那里的势力,以便支持萧祁在废太子后一举拿下储君之位?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想,究竟事实怎样,只有萧祁知道。若是以前我还可以直接去问他,但是现在想到萧祁心里又是一阵古怪,原本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好心情又随风而散。我闷闷不乐的埋头吃饭。芙儿在一边莫名其妙的观察着我的神色,君君则好奇的看着我,反倒叫我更加郁闷了。
下午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宫中的消息,如意买通了一个宫人送信到王府给我。
我坐到窗边,将信展开来看,如意先在信中说明了自己走不开,而后又详细交待了萧祁身体安好,叫我不必担心,最后才谈到正事。
原来今日朝上皇上真的提出了太子废立的话题。朝臣之中,左相自然全力为太子开脱,希图太子能保住储君之位。然而这时,户曹尚书令焦富立却突然指证太子曾命他私扣粮草,以达到遏制祁王势力的目的。满朝文武尽皆惊愕,登时哗然。
想必在朝上的段治和萧祁也是十分错愕吧。
我将信细细的看了又看。焦富立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在太子最危险的时候将这件事主动曝光,还将自己从犯的身份也给暴露了,想必他是受人主使的吧。原本以为焦富立是左相的人,现在看来,根本不是,否则他不会跟左相对着干。
那么,算来算去,焦富立背后之人就只有一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