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修年吃痛地大口呼吸,咬紧牙关,一跃身上了木柱顶端。叶思蕊再次受到极大的重力压迫,身体即刻向祁修年那边倾斜而去,当她的脖子就要与刀刃相撞时,番王却及时向侧旁移开一寸,甚至用膝盖的阻拦,帮助叶思蕊减缓重量,叶思蕊怔了怔,搞不懂这厮又要玩什么把戏。
祁静鸢早已哭得喉咙沙哑,他见陌生男子向自己靠近,虽不认识亲生父亲,但……“你流血了吖,疼么?静鸢给你吹吹……”
祁修年解开捆绑于儿子身上的绳索,摸了摸他被冻红的小脸。祁静鸢在母亲严厉的“□”下,经得起一定风浪,虽形式岌岌可危,但他心里并不算太害怕,他的脸蛋贴在祁修年沾满血迹的掌心内,蹭了蹭,好暖和吖……
祁修年未想到孩子是那般“临危不乱”,他知晓不合时宜,却不由欣慰地笑了笑:“我叫祁修年,你叫祁静鸢对么?”
祁静鸢眨巴眨巴一双泪眼:“咱们都姓祁哟,嘎嘎……”
祁修年温柔地应了声,随后将孩子从木柱上抱下,轻声叮嘱道:“咱们是一家人,我不会害你,听我话,莫跑向你娘,我一推你,你就向山下跑,摔倒了也不准停。”
祁静鸢似懂非懂地不吭声,他偷偷瞄向亲娘,可自己此刻只想扑到娘的怀里去吖!……
叶思蕊虽然没听见父子两在交谈了什么,但看到孩子脸上所浮现出的犹豫表情,却是那么明显:“祁静鸢想当小红帽?”
祁静鸢倒抽一口凉气,摇摇头,又点点头,似乎明白娘的意思了。
番王挑起眉,随后催促道:“祁修年!速速爬上去,将自己捆起,否则……”他又将刀刃向叶思蕊脖颈上压了压。
祁修年不知这母子两在用何暗语交流,但发现儿子已开始寻找下山的通道。
他忽然抱起孩子,一个箭步将祁静鸢送到下山口,随后自行走回,跃身爬向木柱顶端。只要孩子平安无事,他也就放心了。
祁静鸢则机灵地顺小路连滚带爬,叽里咕噜滚出一大段路。番王并未料到孩子会不找娘而是先顾着逃命,所以迟疑了一步,但此刻再去追赶便威胁不到叶思蕊的性命,所以导致骑虎难下的局面。
“哈哈,真有你祁家王朝的风范,要命不要娘。”番王嗤笑道。
叶思蕊见儿子暂时脱离虎口,先是狠狠一脚踢在番王膝盖骨上:“现在人也绑好了,想玩什么就快点,你姐姐我撑不了多久!”
番王眯着眼揉了揉腿,虽大难临头,但心态依旧好得很:“据说汉人女子大多温柔似水,本王还真未看出来。”
“你跟我贫什么贫?接下来是不是要我选择一个放手啊?!”叶思蕊只是随口一说,但说完后,也终于顿悟了,这厮确实要这么干。
“西边是祁修年,东边是席子恒,你最多坚持一刻钟,本王先歇歇……”说着,番王倚在叶思蕊身旁坐下,一手提起酒壶,一手刀刃仍旧抵在叶思蕊脖颈上。
祁修年原本就给自己系了活扣,不过,倘若自己冒冒然跳下,吱吱必定因吃不住拉力,与席子恒一同坠入山谷,反言之,两个体重相当的男人各自悬浮一端,反而减轻了她所承受的力量,似乎也唯有等番王毒发昏厥后再行动了。
番王扬起手中飞镖,唰的一下打断席子恒身上的绳索。他的意图很明显,根本不在意祁修年是否将自己牢牢捆绑在木柱上,总之,他有人质在手,不论谁先从柱子上下来,那么另一端的人也会掉下万丈深渊,而这三个人当中,只有一个人可以存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格外沉重,更不敢轻举妄动。
叶思蕊双臂早已疼得没了知觉,再拖延下去,一个都活不了。
她沉了沉气,先看向祁修年,话语在喉咙中滚了又滚,才艰难开口:“祁修年,你还记得早上问我的问题么……”
祁修年笑着应了声:“朕懂你的心思。”
“不是!我当时还有半句话没说完……”叶思蕊吸了吸鼻子:“你问我,如果你们同时遇到危险,而我只能救一个,我会选择先救谁……”她扬起眸,凝视祁修年久久……“我的答案还是先救哥,但是,我会陪你去死,当时没说出口,现在说似乎恰到好处,呵呵……”
叶思蕊笑得很从容,因为她不是一时冲动,早就想好了,如果必须在生死关头让她做出选择,那么她还是会自私的保护哥哥,但却不能陪哥走到最后。
祁修年怔了许久,嘴角扬起一轮好看的弧线:“有你这句话,朕认为值了。”
他并不惧怕死亡,只是遗憾在临死前未弄清吱吱的心意,此刻,一切都不重要了。
叶思蕊得到祁修年的认可,愧疚地低下头,她希望每个人都好好活着,却必须在亲情与爱情之间做出抉择,她深知自己对不起祁修年,不但辜负了他,还夺走了他年轻的生命。
叶思蕊转向席子恒:“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使命就是保护你,所以,我不会让你死。但妹妹无法再遵守承诺陪你一直到老,对不起。”
叶思蕊已表明了心意,她爱的人是祁修年,至死不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