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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第1页)

打算宠妾灭妻。何况吴家老太爷虽早去世,两个儿子却都官途颇顺,这样一门好岳家也不可得罪。若不是阮夫人动手扇了阮麟耳光,他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叫麒儿从书房出来罢,些许小事,不必闹这般大。”

“不行!”阮夫人怒火上头,“你看看那苏氏把两个儿子教成什么样子!张扬跋扈,随意生事,打弹弓竟然还用金弹!这种败家子,将来能有什么好!”

阮海峤这下登时翻了脸:“不过小孩子玩闹罢了,你休要小题大做!”好歹他也只有这两个儿子,谁喜欢听见自己的儿子被叫做败家子呢?

“我小题大做?”阮夫人气得几欲昏倒,“他与人家素不相识,拿起弹弓就打,打过了还不算,还要用那弓弦去抽人!我娘家是不如你国公府势大,可也不是白白让人欺侮的!这件事你若不处置,我就处置!”

砰!阮海峤一掌拍在桌子上:“你待如何处置?难道你还想把孩子打杀了不成?难怪苏氏病了你也不给参,你是盼着他们娘儿仨死了才好吧?”

阮夫人脱口而出:“一个贱婢,死就死了!难不成你还敢为了她休我?”

阮盼自父亲回来,就在隔壁屋子悄悄听着,眼见阮夫人开始还好,后来越说越是扯成一团。本来此事自然是阮家兄弟有错在先,可是母亲道理讲不清楚,反而扯到苏氏身上去了,若说上今日不给人参的事,恐怕有道理反成了没道理,连忙叫丫鬟取了一盅莲子粥来,亲自捧着进去。

碧玺正在着急,见姑娘来了不由大喜,连忙打起帘子:“姑娘来了?”

女儿既进来,阮海峤自然不能当着女儿的面与妻子争吵。何况妻子虽有些纠缠不清,这个女儿却是最懂事最贴心的,当下脸上也露了一丝笑意。

阮盼只当没有看见母亲脸上的泪痕,将莲子粥捧到父亲面前:“娘就知道爹爹今日又要吃酒,特地叫厨下煮了莲子粥。瞧爹爹这一身酒气,先喝一碗粥再用饭,心里也舒服些。”

阮海峤接了粥,叹道:“还是我儿懂事孝顺。”

阮盼微微笑了笑,转身过去搀扶阮夫人:“娘好好地陪爹爹用饭,这大半日水米不进的,若是身子不舒服,明日去外祖母处送药的事,还是女儿去罢。”

阮海峤闻言不由得放下了手中的粥碗:“送什么药?”

阮盼轻叹了口气:“表妹被二弟用弓弦抽在脸上,当时就起了一道紫痕。母亲忙着叫人找出了雪莲化淤膏,只不知——能否派得上用场。”

雪莲化淤膏对于青肿之伤极有疗效,但若是伤口破了皮就不能用了。阮海峤听见儿子竟然抽伤了人家姑娘的脸,不由得脸色也有点变了。小孩子打闹不算什么,但姑娘家伤了脸可不是小事,忙问:“伤的是你哪个表妹?”

阮夫人冷笑一声:“老爷这话有趣,想来若伤的不是我大哥的女儿,便可以无事了?”

阮海峤脸上也不由得红了一红。他倒没有想着无事,但若抽伤的是吴若钊的女儿,那麻烦当真就大了,若伤的是来吴家投亲的两个姑娘,总归能稍好些。

阮盼轻叹道:“伤的是乔家表妹,外祖母最心疼的……”

阮海峤也知道乔家姐弟是吴若莲所生,当年颜氏就最偏爱这个女儿,如今——心里一烦,不由得拍了拍桌子:“这两个孽障,真是无法无天了!”

阮夫人心中暗喜,忍不住道:“早跟老爷说,苏氏教不出什么好的来,老爷只是不信。便是风风光光抬了姨娘,烂泥总是糊不上壁!”

阮盼暗叫不好,想拦母亲都来不及,果然阮海峤眉毛一竖,怒道:“你说得好听,当初叫你抱来养,你又不肯!”

一句话拱起阮夫人旧仇新恨,锐声道:“贱婢生的贱种,也想挂了嫡出的名份,做梦!”

阮盼连连顿足:“母亲不要再说了,那总是我的弟弟!”眼看着她已经把事情翻了过来,阮夫人一句话又给翻了回去。

说起来阮夫人在京城的贵妇圈里倒是进退有度,皆因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对身份低于她的人会端架子,但也不忘个礼数;对身份更高的贵人则带几分讨好却并不太过。且阮家是世袭罔替的爵位,虽然公侯勋贵京城里不少,但天子之泽,五世而斩,这种世袭罔替的爵位却不多。且阮家不但有爵,还有财,当初阮家得爵的那位镇守西北,有“不敢犯边将军”的美称,且因当时军费短缺,皇帝亲口允他可在当地开需,自行取铜铸钱,取铁铸器。十年下来,阮家将羯奴击退三千里,收复了大片的草场,打得羯奴俯首称臣,数年不敢再有反心,阮家自己也捞得盆满钵满。返京之后皇帝封赏爵位,阮家老家主十分精明,将历年开需所得上缴一部分,并将当地一切需产细细绘图献与皇帝。这可是一笔巨大的数目,皇帝大悦,说阮家忠勇,当即就把一个普通的国公爵直接加了个世袭罔替的帽子,戴到了老家主头上,并且还赏赐宅子良田乃至京郊附近的山林。至此,阮家之富,京城无两。且阮家历代子弟皆精于经营,虽然未曾再有“不敢犯边将军”之类的不世出英才,但也没出过败家子。几代下来,财富有增无减。

因着这两条,京中贵人虽多,阮海峤也只拿个虚衔办点小差事,但阮夫人与阮盼在后宅的交际圈中身份却极高。身份高好办事,阮夫人在家做姑娘的时候也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加上有人捧着,只消应对得当,就有极好的名声。可是偏偏回了自家的宅子,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自然,说来说去也只怪阮夫人没生儿子。若生了嫡子,两个庶子她不肯养那真是天经地义?偏偏如今嫡子眼看是没影的事,庶子倒长到十三岁了,阮海峤就是再不想宠妾灭妻,为了将来承爵的事也要想想办法。故此,阮夫人在这后宅之中,就硬是在这件事上圆转不过来。

阮海峤听了女儿的话,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听听,盼儿倒都知道那是她的弟弟,你呢?庶子不能承爵,莫非你想我百年之后,让别人的儿子来袭爵吗?”只有庶子相当于没儿子,那就只能过继,到时候就是让别人家的儿子来当这个英国公了。

阮夫人一时还没想过来,只怒道:“你休想把那两个贱种记到我名下!”

阮海峤拍案而起:“盼儿劝劝你母亲,无论如何,这几日就把你两个弟弟记到你母亲名下!”说罢,掀了帘子扬长而去。

阮夫人气得伏桌大哭,阮盼只好不停地劝慰。屋子里的声音,连外头廊上都听得一清二楚。片刻之后,回廊暗处阴影里有两人轻轻动了动,看身形应是两个女子。一人低声道:“还不快点送进去?”

另一人微有些怯意:“夫人正在发怒……”

前一人带笑道:“你只管听姨娘的进去就是,必有好处。”

阮盼正劝着母亲,只听外面碧玺道:“二小姐来了。”抬头便见自己的庶妹阮语站在门口,似乎有些不知所措道:“姐姐,我给夫人和姐姐做了个荷包……”

阮夫人也忙收了泪,碧玺赶紧打了水来伺候她洗脸。阮语将手中荷包放下,亲自上来伺候,口中道:“夫人莫气坏了身子,可有什么事比自己身子更要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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