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的拆迁工作都很顺利,朱总也是志得意满,信心百倍,每晚回家都会跟朱太太畅想,他要盖多少多少房子,要在小区里种什么树,还要把最大最豪华的顶楼平层送给朱太太当生日礼物。
那也是他们夫妻难得的和谐时光,朱太太甚至都懒得追究他和公司女秘书之间那点不清不楚了,满脑子都是如何装修她的大平层,如何向亲戚朋友炫耀她嫁了个能干的好男人。
可是好景不长,很快朱总变得回家越来越晚,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经常还带着满身酒气,唉声叹气的。
朱太太细问之下才知道,拆迁遇到了麻烦,有一家钉子户狮子大开口,要的价格比其他拆迁户高了三倍,否则就不肯搬走。
偏偏这一家占地位置十分优越,在新小区规划里属于“楼王”的位置,想绕都绕不开,必须得拿下这块地,整个项目才能开工。
那段时间朱总真是好话歹话都说尽了,嘴皮子都磨破了,软的不行来硬的,用尽十八般武艺,可对方就是要钱,别的没商量。
拆迁迟迟不能完成,工程也无法开动,每耽搁一天,成本就如流水般上涨,银行的贷款利息也是天价数字。
再拖下去,这个被朱总很看好的项目,很可能就要被拖垮了。
然后就到了四月七号那天。
之前几天一直在下雨,七号当天下得尤其大,雨水无穷无尽,好像天上漏了个大洞。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多,朱总还没回家,电话也打不通。
这在平时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情,朱太太差点就要怀疑他跟女秘书鬼混去了,气呼呼地上了床睡觉。
半夜三点,她被楼下大铁门打开的声音惊醒,披上睡袍下楼一看,就见到了她这么多年都难以忘记的一幕。
“当时外面下着大雨,老朱从车里下来,手里拎着一把斧子,浑身是血,像是刚从屠宰厂出来一样……”
朱太太脸色煞白,害怕地抱紧双臂,“他一边走,身上的血就被雨水冲掉了,流得满地都是。他不知道我就站在客厅窗帘后面,看着他走到花园里,挖了个坑把斧子埋了……”
朱太太吓坏了,趁着朱总还没进屋,以最快的速度冲上楼,钻进被窝装睡。
她缩在被子下面瑟瑟发抖,又等了一会儿,听到朱总上楼梯的声音,他没直接进主卧,而是去客房先冲了个澡。
等到朱总换了身干净衣服进来,朱太太才假装被吵醒的样子,揉着眼睛埋怨他,“这么晚了才回来,你又去哪儿鬼混了?”
“我这一天天都忙死了,哪有心情鬼混啊。”朱总在床边坐下,点了根烟,忽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那家拆迁谈妥了,明天就可以开工了。”
朱太太满脑子里都是朱总下车时拎着斧头一身血的样子,她根本不敢细问,到底是怎么“谈妥”的。
又过了几天,她找了个借口偷偷去了工地,闲聊一般打听起那家钉子户,“不是说他们漫天要价吗,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工地负责人对老板娘有问必答,“还不是前几天下暴雨,那家的老房子年久失修,半夜被冲塌了,一家人全都埋在下面了。等第二天被发现的时候啊,啧啧,都不成人样了。”
负责人摇着头,“他们要是早点答应搬走,还能拿一笔拆迁款,可非要坐地起价,现在呢?有钱也没命花咯!”
朱太太心都凉了,借口身体不舒服,匆匆逃离了工地,回家躺了两天才缓过来。
后来听说工地施工时遇到了一些怪事,有工人说半夜在工地上见到了鬼,就在那家钉子户被雨水冲垮的房子附近。
朱总请了大师来作法,又给受惊吓的工人包了红包,压下了不好的流言,最终楼盘还是顺利开卖,朱总赚得盆满钵满,身家翻了好几倍。
但他似乎忘记了答应给朱太太留一套大平层当礼物的事,只说房子太抢手,不小心都卖光了,给朱太太在别的小区又买了一套房当做赔礼。
朱太太才不想去那个小区住呢,破天荒地没跟朱总闹腾,这件事就这么翻篇儿了。
一转眼十二年过去,那个雨夜的回忆被朱太太死死压在心底,仿佛这样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是当江芜准确说出这个日期的时候,朱太太才意识到,原来她从未忘记。
江荻一脸鄙夷,“你明知道你丈夫可能有杀人的嫌疑,却知情不报,怪不得你也会染上怨秽,你就是他的帮凶!”
“就算我知道又怎么样?他是我老公,难道我要帮着外人害他?”朱太太不服气地反驳,“再说了,兴许一切都是我自己瞎猜的,兴许那家人就是遇到意外了呢?”
“那你怎么解释你老公半夜一身血地回家?”江荻反问,“难道他有半夜杀猪的爱好?”
朱太太语塞,嘴硬地狡辩,“那你得问他,我怎么知道。”
“我请同事帮忙调了十二年前的卷宗,确实有这么一起报案,当时警方也派人去现场勘探了,结案报告显示是意外事故。”
韩默去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告诉江芜,“出事的是一家五口,一对老夫妻,和他们的儿子儿媳,还有一个五岁的小孙子。老两口身体都不好,一个有常年慢性关节病,一个前不久被确诊为肝癌中期,正是急用钱的时候。”
韩默眼神微冷,“根据走访调查,他们家要的拆迁款并不算高,因为这家院子的面积更大,位置也好,本来就该比其他拆迁户拿的更多。”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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