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东乘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一个穷写字的,也敢跟他一而再再而三地顶撞,让他碰壁,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么想着,他视线移动,看见了图尧。
“这位是?”
图尧不动声色地笑笑,“我是他哥。您是哪位?”
齐东乘心思一转,少年这么不客气,想必是自家兄长在身边撑腰的缘故,要是能压住这个人,少年估计就听话了。
于是他礼貌地拱手笑道:“在下齐东乘,是这家粮铺的老板。”
图尧对他话语中暗含的意思充耳不闻,“您有事?”
言简意赅。
谁有功夫跟你啰嗦。
齐东乘眼中的阴暗更深,他不喜欢不识抬举的人,但还犯不着撕破脸,“哦,是这样,我有几本书想请小兄弟誊抄几份,因为都是些珍本,带出来不方便,不知能否随我回府小住两日?我每本书算二两银子。”
梵准准古怪地看他一眼,然后去收拾摊子上的书了。
图尧懒洋洋道:“不得空,您另请高明吧。”
齐东乘想不到此人油盐不进,冲身后小厮使个眼色,转身回粮铺。小厮上前赌住图尧,冷冷道:“这位兄弟,我们少爷请您到店里坐坐。”
图尧:“哦。”
梵准准抬头看,他微一扬手,跟人走了。
梵准准愣是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到底是自己傻,还是他更傻?摆明了不是请你去喝茶的,在大街上众目睽睽的也许还收敛点,你去他地盘上可能讨到便宜么。
梵准准心烦意乱,捧着书怎么也看不下去,时不时望望粮铺大门,惦记着图尧在里面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他会不会挨打?梵准准不知道怎么就莫名心惊,又宽慰自己,也不至于,他们没有跟齐东乘说什么难听的话,为了两本书应该不会明目张胆欺负人的。
叹口气,现在也明白图尧为什么要跟着出摊了。
“原来是情诗么……”
他小声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过了一时半刻,图尧自己溜溜达达地出来了,凑到梵准准跟前,“嘿,想什么呢。”
梵准准打量他,没说话。
齐东乘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图尧发现梵准准跟以前不一样了。
具体怎么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有时候可能是一个眼神,有时候可能是一句话的语气,有时候可能是一个小动作,就给他一种莫名的感觉。
滚滚好像越发深沉了。
图尧小心翼翼地对付着,不清楚这当口是进是退,只好变着法儿献殷勤。
“准准,我给你做了个新的摊车。”
梵准准的摊车是他自己琢磨着做的,一看就是粗制滥造,也不结实,上边的木刺儿还支愣着,图尧看着不放心,但木工他不会,就抽空去学了学,那天花了一下午准备这份礼物。
梵准准瞅了瞅,没吭声,盯着图尧看了良久,把他紧张得不行。
又过了些日子。
“准准,尝尝,我今儿新做的小笼包。”
一笼十个,一口就能吃一个,精致小巧,而且有韭菜鸡蛋馅儿的,有香辣牛肉馅儿的,有酱腌五花肉馅儿的,有甜枣南瓜馅儿的,还有芹菜豆腐馅儿的,沾酱油醋和蒜汁,陪酸黄瓜咸菜,他还做了半锅香菇粉丝鸡汤,切了豆皮和花生凉拌当小菜,顺带的,把买来的今年新下来的甜瓜切成小块插上牙签端上桌,等饭后吃。
小笼包做了十二笼,吃不完就晚上接着吃,喝绿豆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