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好,夫人好。”
路父习惯于板着的脸笑了,幸福却感觉得不到任何慈祥。也许是在电视上看惯了他严肃的面孔,他突然冲自己点头微笑,她后背冒出一股凉风。
路父见幸福脸色一闪而过的不快,解释道:“今天到这儿来,没告诉小黑,也没告诉你这丫头。你们都别挑理。我是不请自来。”
幸福咧咧嘴,皮笑肉不笑。他看穿自己的想法啦?
就听路父继续说道:“我就是过来散散心,年轻时候在这里下过乡,这又是老队长家,当初陈叔当生产队长的时候,可没少照顾我。”
“你还记得啦?”陈父和陈母见这么大的官儿到自己家,都有些拘谨,陈老爷子倒很随意,像是几十年前面对着那个年轻小伙子时一样,笑呵呵道,“我还记得那时候,你们伙食不好,吃不饱,一天夜里,一个知情病了,你就偷偷跑到鸡窝给他偷了一只鸡,又找了一个偏僻的深沟烧熟了。我恰巧夜里看青,撞上了。那时候,我就觉得,这小伙子仁义,冒着被罚的危险帮助朋友,将来一定大有出息。果真,当大领导了不是!”
路父听罢,呵呵笑出声来,脸有些不自然的红。就连路母也笑了起来,接话道,“他年轻时候还干过偷鸡的事?他可从没说过。倒是经常提起老队长怎么关心照顾他们。”
陈老爷子又笑着说道:“看我这大烟袋不?都好几十年了,就是当初你返城的时候送给我的,还用着呢,都快成古董了!”
路父接过长长的大烟袋,摩挲着,突然百感交集,感叹道:“都这么多年了,没想您老还用着。现在,孩子们都长大成人了。”
幸福心里无论多不痛快,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路璐父亲开门就把话敞开了,说是来看望爷爷的。若是不是有路璐这层关系,估计他们这辈子也没机会再踏上这片土地吧。
幸福冷眼旁观,静静听他们聊天。她不是怀疑路家的诚意,而是他们身居高位的,人哪有时间去回忆过去?看院子里那四个人就知道,那都是暗中保护他的吧,微服私访还这么多人跟着,出来一趟多不容易。
幸福突然同情他们了。原来“官身不得自由”说的就是他们那些人。
陈老爷子是个爽快人,他非得留一行人在家里吃饭。幸福和陈母就开始张罗起来。又到商店买了六个菜,加上家里原来的两个,凑了八个菜。
路母要进厨房帮忙,陈母哪能让。路母依然进了厨房站在一边跟她们娘俩儿唠嗑。
“农村的厨房我也会用。年轻时候,我也是下乡青年。回城了才跟小黑他爸认识的。”
她说起三十多年前农村里的事,娓娓道来,跟陈母的距离拉近许多。很快,气氛便更加融洽起来。
幸福趁着路母出去的机会,小声问:“你们见到路璐他爸是大领导,怎么不吃惊?”
“早就吃惊过了。家宝到他局里实习,知道了就告诉了家里。倒是你,死丫头,还帮着路璐瞒着。那有什么瞒着的?你是怕我们家攀附他们,还是怎的?”
头上挨了妈妈一级爆栗子,幸福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解释道:“路璐是低调的人,他从不刻意张扬自己身背景。”
陈母瞪了自己闺女一眼,哼了一声。知女莫若母,自己闺女低调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顿饭宾主尽欢,路父好喝了几杯。
陈老爷子欲留他们住下,路父摇头,走前拉着老爷子的说,分外不舍,“没办法啊。”说着朝笔直站在车边的年轻人瞥了一眼,“都跟着呢,寸步不离,没办法。等退吧,退了时候到这儿来多住些日子。”
陈老爷子眼圈就红了,擦了把眼睛,“就不知道我还能活到那个时候不。”
路父的眼睛也红了,“一定的,一定的。过段时间,我派人接您到我哪儿住些日子,全家都去。我那儿住得下。”
路母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塞给陈母,“来得匆忙,也没买什么东西,这些钱是点儿心意。老爷子年岁大了,给他买些爱吃的。”
陈母推搡一番,最后还是收下了。
“爷爷,我送送客人。”幸福跟家人说。扫了一眼厚厚一摞钱,心里越发不舒服。
路母看出来幸福是有话要说,也没上车,让司机开车先走,到村头去等。两个年轻人断后,路母和路父跟幸福三个人并排走着。
走出村头,站在一片开阔处,幸福站定,压抑了半天的不悦爆发出来。
“路夫人,请恕我直言,您这是唱得哪出戏?您若是真的故地重游,我们欢迎,可您心里明白,您是吗?我早已经说过,我和路局长之间,不会有什么瓜葛了,我以人品保证,如果你们还是无法相信,那我就发誓。
可你们这算是什么?你们的所作所为,让我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是,我们是普通百姓,可即使是普通百姓,也有自己的尊严和自己的生活,也有不被打扰的权利,你们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来威胁我父母?还是来炫耀你的的高高在上?抑或是间接地告诉我,你们家是高不可攀的?”
“这孩子……”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