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知道了没!”应儿略带不甘地点了点头,但还是偷笑不止。
牵着旭儿的手慢慢地在园子里散步,我微微地叹了口气。这几年随着年纪的慢慢增长,我的样貌已经渐渐褪去了青涩的神态,可能因为经历过太多的事,使我掺进了一丝和年纪不符的神态和拓落,反而让自己更加的显眼和夺目,别人一看到我就露出了和夫子一样的局促神态,虽然已经见惯不怪了,但还是十分的不自在,现在的我没有像年轻时那般虚荣,总希望可以吸引别人的注意,现在我只希望安安静静地生活,这样就够了。
“娘,我想玩秋千!”旭儿摇着我的手,抚摩着他的头,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旁边的侍女马上带着旭儿走到用藤条编制的秋千旁边,那是我特地叫人弄的,此外还叫了木匠在园子里做了跷跷板,滑滑梯什么的,虽然在古代没有这些玩意,但我还是希望旭儿能够拥有快乐的童年。当然了,看到我绘的草图,引得那些木匠都大吃一惊呢!(唉,看来我在现代的认知也只能用在这些方面呢,笑)
看着旭儿快乐明媚的笑容,心里头泛起了些微的酸涩,在我的身边也就剩下这个孩子了,他身上有着清河与我的血脉,是在这个世界唯一与我有血缘羁绊的人了!不知道爸爸和妈妈知道有这么大的外孙时,是大吃一惊还是喜出望外呢?以前的一切,已经似前尘往事,点点滴滴地渗入时间的长河里,飘落无痕,却在我的脑海里、心里刻下了一道道难以磨灭的伤痕和烙印。
“云儿。”耳边响起了温柔的声音,转头一看,连慕云淡雅的笑靥映入我的眼帘。
我微微笑了起来:“大哥,你又来啦?”扇子轻轻地落在了我的头上:“怎么?不欢迎我吗?”我扁着嘴道:“大哥,你这坏毛病几时才能改呀?从我还是姑娘的时候一直打到现在,我都当娘了!”他笑着摇了摇头:“就是你变成老太婆了,我还是得打!”我气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别老来我这,娘可跟我说了,你都老大不小了,还不安定下来,干吗呀你,想去做和尚吗?!”
闻言,他无奈地笑道:“你千万别跟娘一般罗嗦,我可是特地到你这来避难的。连家有那么多的子孙,又不少我这一脉的,我可不愿意成亲,太没自由了!”我啼笑皆非地盯着他道:“大哥,别人说这话我也许还信,可是你说这话我就实在不信了!也罢了,我也不罗嗦了,什么事都指着一个缘字呢!”没有言语,他深深地看着我,我转过头对他嫣然一笑:“好了,别太感动,怎么说我也是你亲妹妹,我还是会站在大哥一边的。”
连慕云移开了目光,看着正在旁边玩耍的旭儿,微微地叹了口气:“旭儿也长这么大了,你还没告诉他清河的事吗?”看着孩子快乐的神情,我幽幽地道:“我忍不下心,也说不出口,连我自己也不相信的事,我怎么和旭儿说呢?就算给孩子一个希望也是好的。”言罢,两个人都沉默了,半晌我抬起了头:“大哥,我想暂时把孩子托付给娘照顾。我很早就想着去边境走一趟,就算是散心也好,就算是让自己死心也罢,我也该去清河去的地方祭奠一番,否则我这心里就无法平静。”
“那好,我也陪你一块去。”连慕云的眼睛坚定地看着我,“可是,家里…”我犹豫地看着他。“没关系,爹娘还有别人照顾,再说清河不仅是我妹夫,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怎么地也得去一趟不是?你一个人去,爹娘也会挂心的,恩?”看着他不容置喙的神情,我无奈地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应儿端着茶点过来了。我忙笑着起身唤道:“旭儿,快过来,吃点心了哦!”旭儿马上从滑梯上溜了下来,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大家都笑了起来。
园子里飘满了落花,连空气都似乎飘散开了醉人的芬芳……
[第一卷:第三十四章]
过了几日,我将旭儿送到了连王府,临走前孩子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娘亲一定会回来接旭儿的吧?旭儿会很想念娘亲的!”看着孩子红了眼圈,我笑着抚摩着他的脑袋:“当然了,旭儿可是娘的心肝宝贝,娘怎么舍得扔下旭儿呢?”旭儿只是紧紧地拉着我的手不肯松手,半晌才慢慢地放开了:“娘,旭儿一定会乖乖的,娘亲可千万不要忘了来接旭儿哦!”我笑着亲了亲他的脸,朝他挥了挥手,马车跑了起来,孩子一直趴在车窗那里望着我们。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两年前的事所惊吓,旭儿从那以后一直很粘我,不肯离开我半步。有时候看着孩子不自觉地流露出害怕的神情,我的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儿,看着他小小年纪就比别的孩子懂事,我总是觉得十分辛酸,这孩子本该无忧无虑地长大,要不是清河……
“小姐,咱们也该准备了呢,不然等等少爷就来了,到时会来不及的。”应儿的话提醒了我,我点了点头转身走进了大门。
房间里,应儿七手八脚地帮我换上了白色的丝制长袍,高高束起的长发用汉白丝巾扎住,再配上手里的扇子,往镜子前一站俨然就是一个翩翩美少年,乍一看跟连慕云还有七、八分相似呢!应儿在一旁微红着脸道:“小姐,你这样穿可真好看!”她早就换好了青色的书童装束,看上去也是个清秀的小少年。我微笑着用扇子滑了下应儿的脸,戏谑道:“哎呀呀,我家的丫头果然是思春了呢!”惹得应儿的脸更红了,她生气地瞪着我:“小姐,你还胡闹,再这样应儿就不陪你去了!”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如清风似的低笑声,转头一看,是连慕云。他站在门口,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好了,你们这两个丫头也胡闹够了,咱们该出门了!”“知道了,大哥,就好了!”我笑着转头吩咐应儿:“尽量带碎银,路上好用,其他的也别多带,就带上银票就成了!”连慕云微挑了下眉头,又是一记惯例的“爆栗子”:“小丫头,考虑得还挺周全!”
我拿手里的扇子轻轻敲了下他的手,嗔笑着道:“可别,我现在可是连二少爷,大哥你可不兴再这样打我了!”三个人笑笑嚷嚷地走出了王府的大门,一辆坚固却不失精致的马车早就停在了门口。“咱们出门在外也不要讲什么排场,安全最重要,知道吗?”大哥一边扶着我们两个上车,一边不忘叮嘱。
“是,知道啦,大哥快走吧,不然等到下个城镇就要天黑了呢!”我催促着他上车。车夫轻轻地扬了扬手中的鞭子,马儿就撒开四蹄儿朝城门外跑去。
出了城门,就是近郊了,正是初秋的好时节。我探着脑袋往外看,只觉得天空又高又远,没有一丝浮云,看上去碧蓝碧蓝的;再抬眼望向远处,满山遍野地染上了层层的金红,满眼满目的金黄,一阵秋风拂来,满身的通透和舒畅,只觉得心旷神怡。
“真漂亮呢!”我喃喃地道。
“每一时有每一时的美,每一季有每一季的风味啊!”大哥在旁边微笑地看着我。
“真是妙。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也是秋色的极至了!”我转过头,嫣然一笑。“云儿你现在的才情可真是比以往要深远多了,真是了不得!”大哥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呵呵…”我干笑了几声,大哥你看错人了,你妹妹可没这么才思敏捷,这可全是抄袭的结果…“大少爷,二少爷,快到镇上了哦!”应儿的话适时地帮我解了围,我忙笑着应道:“知道了,不会睡昏过去的。”
就这样,我们晚上就在附近城镇的客栈落脚,白天就继续赶路,一直朝边境走去,一路上倒也是相安无事。越往西北走天气就越冷了,幸好我们早就有所准备,行李里也带了锻袄,等到了边陲小镇——滇安,已经是三个月后的事情了。
西北的冬天真是冷得没话说,我一整天就窝在房间里围着暖炉烤火,死也不肯踏出房门半步,结果第二天就被应儿和大哥死拽活拽地拉了出来。呼了一口白气,我紧了紧身上的狐裘斗篷,牙齿略微发颤地道:“大哥,你们干吗一定要把我拉出来啊,冷死我啦!”“你整天关在屋子里闻着炭气可不成,既然来了就出来好好看看,你不是说要散心吗?这里离驻地可是很近了!”大哥捏了捏我鼻子,我忙拉住他的手低声道:“大哥!!!我现在可是你弟弟耶,别人都在看我们呢!”应儿听了,禁不住在旁边大笑了起来,惹得我和大哥都横了她一眼。
滇安是个民族风格浓郁的小城,城市的建设充满了异域的风格,大街上充斥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商、当地的居民、塞外的少数民族等等,各式各样的穿着看得人眼花缭乱。大街上拥挤不堪,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人潮给淹没,大哥和应儿紧紧地拉着我的手,就怕我被人潮给推开。正困难重重地顺着人潮往前方走,突然一阵喧闹声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我和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马上就很有默契地挤进了前方围观的人群。“你这臭小子,没钱还敢三番四次地到我这医馆里来,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给看啊,呸!”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一边骂着一边推着一个少年,那少年虽然衣着十分的破烂,但是眉宇间流露出一股勃勃的英气,五官长得周正,倒也是个英俊的后生。踉跄了一下,那少年一个不防马上被推倒在地,本以为他会恼羞成怒,却见他就势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哀求道:“张大夫,求求您了,我爹他危在旦夕了,就求求您去看看吧,您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就是做牛做马我也成!”这个阵仗看得旁观的人都纷纷摇头叹息,唏嘘不已,谁料到那个姓张的大夫一下子踹了那少年一脚:“吗的,乞丐的儿子,你叫我看我就给看啊!也不看看我张德生是什么人,滚远点,别脏了我的医馆!”
看着张德生那张恶狠狠的面孔,我不禁怒火中烧,马上就要急着冲进去,却被大哥一把拉住,只见他对我微微摇了摇头,我无奈地点了点头,继续站在人群中。却见那少年被一下踹倒后倒也没什么表情,及至那张德生口出恶言,脸色倏然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原来平静无波的脸上此刻罩上了一层寒霜,一脸肃杀的神色,死死地盯着张德生:“你刚才说什么?你有胆给我再说一遍!”张德生被这少年这么一威胁,顿时脸上羞愤交加,壮着胆子冲着少年吼道:“臭小子,你不要以为你会点武功就了不起!说到底还不是狗娘养的狗杂种,我呸,臭乞丐!”
少年的脸微微地颤动,看他紧握着的拳头,就已经知道他已经到达忍耐地极限了!正当少年正欲出手的时候,我猛地冲了出来,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然后转身笑着面对张德生:“张大夫,这就是您的不是了,这个小兄弟只不过是求您给他父亲看病,您不去便罢了,怎么能出口伤人呢?”张德生一脸的愤怒,但是看我的穿着谈吐,可能身份不凡,也只好压抑住怒气道:“这是我和这臭小子之间的事,公子最好还是别插手!”我听了微微一笑,朝应儿使了个眼色,应儿赶快奉上了一个锦囊,我把锦囊往张德生手里一塞:“张大夫,救人一命可是胜造七级浮屠啊,您意下如何啊?”
那张德生掂了掂锦囊的分量,马上笑逐言开:“公子说的是,老夫也不是铁石心肠啊,这样吧,老夫现在就去给子晨他爹看看去!”说罢转身朝少年吼道:“算你今天走运,遇见个贵人,快走吧,不然你爹死了可别怪我不及时!”那少年深深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微微颌首,一言不发地转身朝前面走去。原来这个少年叫子晨啊,不错的名字。
我笑着转过身,却发现大哥一脸无奈的样子:“你啊你,真是说了也不听,尽给自己惹麻烦!”我吐了吐舌头道:“好啦,别说了!快上去瞧瞧,也不知那张大夫拿了钱有没给人家父亲好好看看。”说罢,一行三人也跟了上去。
旁边围观的人群看没什么好戏可看,也议论纷纷地散了去。
[第一卷:第三十五章]
我们三个人一直尾随着子晨他们走到了滇安的近郊,那里十分的荒凉,杂草丛生,几乎没有什么人烟,只有零星的几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子,孤零零地落在这个偏僻、冷寂的野地里。
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根本不算是屋子,茅草铺盖的房顶到处都是破漏的地方,估计是被风给吹走的,泥巴堆砌而成的墙面也全是开裂的缝隙,看上去既不能遮风也不能挡雨,而且还随时有倒塌的可能…这样的房子还能住人吗?也太危险了吧?!因为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光景,我们几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皱起了眉头。
茅草屋又矮又小,我定了定神微微欠着身子钻了进去。刚一进去,一股潮湿的霉味就迎面扑来,呛得我差点喘不过气,屋内光线有些暗,不过因为房顶破漏的关系,光线投射了下来勉强也能看清:屋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简直是家徒四壁,地上凌乱地铺着一些干稻草,一位骨瘦如柴的中年男人躺在上面昏迷不醒,只见他面容枯槁,脸色蜡黄,双眼深陷,整个人瘦得只剩下一张皮包着躯壳,乍一看真的有几分像骷髅,骇得我差点尖叫了起来。大哥和应儿刚一看也和我一样,脸色变了一变,好一会才缓和下来。
张德生看我们也进来了,虽然嘴里嘟嘟囔囔的,但还是老大不情愿地蹲了下来,执起那男人细瘦的手腕开始把脉。良久,那个叫子晨的少年可能有些按奈不住,略带急促地问道:“我爹怎么样了?”张德生有些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但还是摇了摇头:“肺瘘郁积太久,又伴随着咯血,本来这病就无法根治,现时更是不行了!”肺瘘??我虽然对医学上的名词不是十分了解,但一听咯血的症状就觉得希望渺茫,这个在古代根本就是无法治疗的呀,想那林黛玉不就是吐血而亡的吗?!
张德生的话音刚落,子晨马上激动得抓住了他的肩膀:“这怎么可能?我爹一定还有的救!你可不要公报私仇,故意不给我爹治疗!不然的话…。!”他的目光冷若寒霜地盯着张德生,看得我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张德生脸色一变,马上挣脱了少年的手,看上去有些胆怯却还是嘴硬道:“哼,你把我张德生看成什么人了?!我既然答应了这位公子的请求,自然会好好医治你父亲,但是你爹现在的状况已经是回天乏术了,我又能有什么办法?!真是晦气!”一听这话子晨双眉倒竖,眼睁得似铜铃一般,一把揪起了张德生的衣领,抡起拳头就要打。
我们几个忙冲上去拉开了他们两个,张德生吓得面如土色,双腿也直打颤:“哎哟,我的妈呀,这小兔崽子!公子,这钱我也不要了,您另请高明吧!再看下去我这老命可就没了,反正我先说在前头了,子晨他爹呀,就快不行了!哎哟…”一看到子晨又朝他扬起了拳头,张德生吓得一溜烟地窜出了房门。我正欲伸出手叫住那张德生,看见这个场面也只好停下了手,屋子里安静了下来,子晨面无表情地转头看向他的父亲,眉头深缩,眼睛里流露出担忧和痛苦的情绪。我和大哥他们面面相觑,最后硬着头皮上前道:“小兄弟,要不这样吧?我再去请一位大夫来给你爹瞧瞧?或许…”“多谢公子的美意,子晨心领了,公子也已经尽力了,就请公子暂时先回去吧,日后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子晨定会两肋插刀!”看着他站起来一副送客的坚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