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廷言面色不改,显然早已知晓。
她又将陆斯泊手写的那张行程单拿出来,手指一抽痛,行程单掉在了地上。
她迫不及待地捡起来,展开,将行程单递到陆廷言面前,焦急道:“这上边是他八月十一号的行程安排,他那天根本不是要去机场找我,而是要去城南精神病院!”
她的腔调因为着急而有些变了声,她紧紧盯着他,期待着他的反应。
她来的路上,预想过很多种陆廷言可能会产生的反应。以为他可能会惊讶,会疑惑,或许也会欣喜,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毫无反应。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的。但是你不在,我就问了赵姿含,她不承认,然后我……”
陆廷言闭了闭眼,寒声打断了她的话:“谢柠,够了!”
谢柠一僵。
他的目光从这张纸上,缓缓移到了她的脸上。谢柠可以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情绪,有更浓重的失望、愤恨,甚至还有不加掩饰的厌恶。
他之前说讨厌她,基本上都只是口头表达。但是这一次,谢柠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他情绪深处对自己的厌恶,那是一种失望到了极点、底线被挑战的厌恶。
他用一种不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她,半晌,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不是在笑她,而是在自嘲。自嘲自己这些日子来对她的心软,她根本就不配。
为了洗脱他对她的怀疑,她可真是煞费苦心啊,造假这种低劣的手段都使出来了。
而谢柠,也清清楚楚地感知到了陆廷言的情绪。
她一颗心霎时间沉到了谷底,来时路上的激动和欣喜再也不复。她怔怔地看着他,就连手心的疼痛都感知不到了。
半晌,她才自喉间挤出一声嘶哑的问话:“你不信我?”
陆廷言抬手,长指将她手中那张纸接了过来。
他满目嘲讽:“仿造我大哥的笔迹,安排出这么一张行程单,对你来说不难吧?”
谢柠宛如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不可置信地反问:“你说这个是我仿造的?”
陆廷言已经不想再和她争执了。他实在没有想到,她竟然是这样一个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她怎么可以变得这么没有底线?
伪造证据,甚至还将原因怪罪给赵姿含。一箭双雕?既替自己洗脱罪责,又可以将赵姿含拉下水?
太拙劣,太低级,也太无耻了。
这种人,他都替大哥不值。
但是陆廷言还是用最后一分耐心和她解释:“要是我没查过大哥那些天的行程的话,我可能真就被你这张纸唬过去了。”
他手指一松,那张纸轻飘飘地掉在了地上。
陆廷言上前一步,鞋底踩上了那张纸,同时逼近谢柠。
“我当年查过我大哥的所有讯息,他在八月十一号那天,没有任何安排,更没有以自己或者别人的名义预约过城南精神病院的号。”
他当时查遍了所有系统。医院、银行、餐厅等等场合,陆斯泊都没有预约过。
而他手机上拨出的最后一个号码,是打给谢柠的,虽然没有接通。
所以他们才确定以及肯定,他是联系不上谢柠,才去机场找她,路上出了意外。
他无比失望地看着她:“你这么做,你对得起我大哥吗?”
大哥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去找她的路上。而她呢,为了洗脱自己,竟然自私地、随意地想将大哥的最后1分好意推给别人。
她怎么可以这么卑劣。
护士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出去了,病床上的赵姿含也已经沉沉睡去。
陆廷言冷漠的嗓音,像是让这个城市直接入了冬。
“谢柠,你不该这么做的。”陆廷言像是一个正义的刽子手,在给可恶的死刑犯行刑,“你这样,只会让我更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