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祁隼的眼睛不能说小,他的五官相当幸运地遗传到颜值偏高的惠淑玲,因此整张面容显得精致英俊些,唯独那双眼遗传到祁伟兆,稍显锐利的瑞凤眼,形状属于狭长,眼尾优雅上翘,有几分似小钩子一样,若不是情绪时常过于淡漠疏冷,那会是一双具有蛊惑性的眼眸。
只不过这样的眼型跟谢云偏圆溜的眼型比起来,视觉上的确就显小一些。
祁隼被说服了,失笑,“那为什么我是黑猫?”
“黑猫……”谢云抿抿唇,“寂寞。”
祁隼不明就里,“嗯?”
谢云静了几秒,莫名郑重其事了起来,坐得端正,背脊慢慢挺直,语气温吞道:“祁隼,你有时候、让我觉得……觉得、很孤独,就是……就是感觉你心里面、藏了很多很多事情,不愿意让我知道,所以你也不愿意依赖我爸爸妈妈。”
说完,分享欲乍生,他的食指落在那朵云上面,眼神真挚无比,“我不会要你、一定得跟我说,可是我希望你能像、云朵一样自由,没有烦恼,没有不快乐,想变成怎么样子、就变成怎么样,因为你那么厉害,又那么聪明,肯定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
祁隼微滞,凝在他脸上的目光情绪一阵汹涌,参杂各种拆分不出的滋味,他滚了滚喉结,想说些什么,到头来只是如常地掩住思绪,又一句毫不相干的问句:“那为什么你是橘猫?”
谢云歪歪头,理所当然地回道:“我懒呀,妈妈说橘猫都懒洋洋的。”
“……”祁隼一个没忍住,蓦地笑出声来,摸摸谢云的头,眼神一贯的温柔中平添几许他自个儿都没发现的情愫,“哪有人说自己懒的。”
谢云举手,笑眯眯道:“有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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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暑假前那一次,祁隼便已预料到自己父母会卷土重来,他们夫妻俩向来不做赔本买卖,不会那么轻而易举放弃他这支培养多年的绩优股。
只不过他没料想到会这么快,他那以事业为重的父亲会情愿在短时间内连请两次长假。
七月末。
他像以往那样在咖啡店打工,这一天正好轮到他负责前台点餐,怎知就因为位置过于显眼,惠淑玲在副驾驶座打算找间店买杯咖啡提神时,随意一扫,便透过铮亮的玻璃门撞见自己儿子忙碌的身影。
诧异之外,更多的是火冒三丈。
一种被羞辱的愤怒。
他们夫妻俩从小栽培自己儿子,可不是让他来这种地方当小小员工,做服侍人的活,丢人现眼,他们家的人应该要站在高处,作被侍候的人!
她忍着脾气和驾驶座上的老公小声说一声,随即便开门下车,快步走到咖啡店,用力扯开门。进去的第一件事便是直接不顾其他人意愿插队,迎着自己儿子错愕的眼神,伸手扒拉他,把他的衣领扯得歪了一边,险些走光,她骂道:“给我出来!在这里像什么话!”
后头有几个熟客见状,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当即骚动起来,其中有人不客气地吼了句:“大妈你有病吗?插队还抓着人家店员小哥不放,你是不是精神病院出来闹的啊。”
惠淑玲才不管其他人说什么,她当前眼楮中仅容纳得下一簇烧红的火焰,烈烈火焰中围困身穿服务生制服的儿子。
她喘着粗气,再问一遍,“你出不出来?”
“大妈你别太过分了!你这样谁敢出去?这出去了,指不定就被你拐卖。”僵持之间,那些熟客着实看不下去,什么人啊这是,离谱。
不想闹得太大,祁隼深吸口气,终于恢复镇定,对一旁担心的同事使一下眼色,尔后便领着人从后门往小巷子走去,他不想在大街上给人看笑话。
作者有话要说:
重大声明:
惠女士言论与作者无关!!!
我还挺想去咖啡店打工的(害羞扭来扭去jpg)。
第46章alification
绝境可以激发一个人的潜能,也能让一个人露出最狼狈不堪的姿态,只为孤注一掷,或许儿子脱离掌控这件事儿,对本打算靠儿子名留青史的祁家父母来说,是一种绝境,他们渴望被人吹捧拥戴的一生,而今幻想的光荣的一切却似乎正离他们远去。
祁隼从没想过也没见过这样的自家父母,他们素来好面子,心里压着十分怒意,在外面也仅会表现出两分,可此时……看着随时都可能声泪俱下的母亲,又转头望向得到母亲通知,把车子驶过来后摇下车窗,正一脸狰狞地死死盯着他的父亲,他们随时都可能招来围观的表现使他一时有些恍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是什么在短短几个礼拜内便如此轻易地刮除他们俩讲究半生的“体面”?
就算是暑假前那一次,惠淑玲也只是在最后失控短短几分钟而已,但凭心而论,要不是当时说出口的话容易激起学生共愤,她表面上也不过像个因管束不了叛逆孩子而伤神的可怜母亲。
祁伟兆的耐心早已在孩子没有回家“认错”、“求饶”的几个礼拜碾碎成渣都不留,他此时也懒得下车,那会显得他在央求自己儿子回来,他不许,他是父亲,不该这样示弱。他径自扬起声,冷冷地吼出两个字:“上车!”
祁隼只是瞅着他,仍一动不动。
在祁伟兆眼里,这行为无异于挑战他的威严,他更气了,气得眼眶猩红,额角青筋暴起,他顺手摁了下喇叭,差点儿吓到旁边的路人,但他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不愿意分给那个人,而是声量又更大了些,“我让你上车!我们今天就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