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采芹抖开面上的白色短襦,但见胸口上绣着一个“宫”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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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随后,战乱便开始了,张杰到处招揽乞丐军,转身变成了义军领,有一种说法是,张杰的乞丐军有两多人,全部收编进李渊的军队中,而张杰也不知去向了。
不管如何,宫素衣、蓝采芹和付雪情终于自由了,只是这种自由并不见得比以前好,至少以前只要干活,还是有饭吃的,如今乱世之下,根本没有什么人肯出钱请她们,她们还得跟着一群流民到处偷地瓜,抢木薯。
宫素衣的聪慧让她们很多次从虎口里逃生,但她一直谨记着,一定要保持一颗淳朴的心。
她们姐妹人痛苦却欢乐着,好多次都以为撑不下去了,是彼此给了彼此活下去的勇气,这样的姐妹之情,宫素衣又岂能忘掉!
宫素衣也常常想起曲萦,一方面出于内心的谴责,一方面出于对曲萦的想念,她那童真的埋怨,压抑的哭声,苍白的小脸,瘦小的四肢,如今都不知道怎样了?她,会过得好吗?
逃亡总是不知道年月的,忽然有一天,晋阳传来一个盛大的消息……
大唐开国!李渊登基!
宫素衣与付雪情、蓝采芹人抱头痛哭,那一夜的泪水,润湿了整个夜晚。
天下也许就要平了,然而,对他们而言,这平却是另一个灾难的开始……
曲萦摇身变成公主,从此住进长安皇宫,相见,再也无期……
而付雪情所担心的,开始变为现实。
这天,李府家门口排起长队,领取救济粮的人几乎排满了整条四方街。
宫素衣与付雪情、蓝采芹人因为年纪比较小,还领到了个特别的煎馒头,而其他的小孩,拿到的是没有油的白馒头。
那天,宫素衣因为怀念曲萦,便将馒头偷偷藏了起来,作为内心愧疚的凭借,她心里还想着,这是她和曲萦唯一相通的东西了,也许曲萦也喜欢吃这样的油煎馒头吧,她现在一定过着公主一般的生活,不,是真正的公主的生活。
蓝采芹则打算吃完地瓜之后,晚上再慢慢享用那个馒头。
于是,付雪情成了第一个吃馒头的人。
那天,她因为生病,急需营养,便咬下了那个馒头。
还记得是在江边,烤番薯的火还没烧起来,付雪情便口吐白沫,全身抽搐,无论喝下多少河水,都无济于事。她挺了挺身,再也喝不下一滴半点的水。
“素衣,素衣……”
“我在,我在,雪情,你不要这样,不要……不要离开我们……”
“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你千万,要记住我说的话……为了曲萦,不许、不许为我……报仇……我知道,你很聪明。要、要控制自己的智慧……千万,别让……智慧操控了你……知道了吗……”
“雪情……雪情!你不要这样……不要……我们不能没有你,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没事的,没事的,上天不会这么对我们的……雪情、雪情、雪情!!!……”伴随着宫素衣一声声惊心的叫唤,付雪情一点点地失去力气,一点点地失去呼吸。
“有时候……你要听听采芹的意见,你们……一定要代替我活着……我们不要……同生共死,我们只要生死与共……想我的时候,就看看书……记得……烧几本给我……”
宫素衣简直比死还要痛苦,无论攥得多么紧,手里的温还是一点点地流失着。
蓝采芹整个人跪倒下来,仿佛坍塌了一般,天不知何为天,地不知何为地。
“采芹……你敢爱敢恨,所以,你是最快乐的……永远都不要忘记……怎么快乐、开心……知道了吗?”付雪情艰难地指了指不远处的荆条,这是她最后能做的动作了:“这荆条……就……交给你了……你要替我……看住素衣……”
蓝采芹大声哭了出来,泪眼婆娑,“雪情,我做不到,她听你的,只有你能看住她……”
“不,我不能了……采芹,一定要……看住素衣……荆条在,雪情在……”
宫素衣双膝跪了下来,深深一叩,“放心吧,雪情,你永远都跟我们在一起……”
付雪情全身已经痛到无法呼吸,身体从未感到如此之冷,有如一束束冰刀银针在身上不停地扎着,直到身体渐渐失去感觉。
当手脚不再疼痛的时候,她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要死了,这个人间再也不属于她了。
“雪情……不要走,不要……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提醒我不要犯错,雪情……你再等等,再等等呀……为什么走的不是我,为什么!!!雪情,你睁开眼睛,睁开眼睛啊……!”
付雪情再也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再也没有力气说出半句话来,张了张嘴,忽然高叫一声“娘……”全身为之一挺,瞳孔扩散,睁着眼睛,却再也看不到这个世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