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开门!”
房门很结实,响声之大,不难想象敲门的人是何等粗暴。趴在席梦思的陈士风双手一撑,把骑在他背上按摩的小秀也掀翻下床。
内裤怎么变小了?裤裆还绣有一朵玫瑰,是小秀的。顾不得那么多了,穿上再说。不是派出所查夜,也不是分局扫黄,有这种行动会通知他,这是市局甚至是省厅组织的突然袭击。报应啊!陆所长似乎在嘲笑,这叫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
怎么办?陈士风想哭。外边的人已由敲门变成砸门,那一声声震响,像往他身上打了一拳又一拳。外衣也懒得穿了,屁股可以穿上裤子遮挡,这张曾经在电视上当英雄的脸,什么也挡不住。此时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很想回家,回家去抱抱爱哭的女儿,和唐建红重修于好,她是不是处女见鬼去!
陈士风像一摊泥,躺回床上束手待毙。
桌上的菜,香气扑鼻,样子也好看,可郎中保没胃口。喝了两瓶啤酒,只动三次筷。
怎么能这样呢?就算铁了心离婚,也不该找“小姐”呀?唉!大概是一时糊涂,把持不住。自己不也有过?但愿傅静不计较才好,不会的。自己一无是处,她要计较起来,也不会相约凌晨了。
想起傅静,动了一次筷条,又开一瓶酒。
“小陈吗?快请进!” 有人敲门,郎中保起身相迎,谁知没走到门边,门被一脚踢开,几个警察鱼贯而入。
“出什么事了?”郎中保茫然发问。
“出不出事,看过才知道。”领头的警察回了一句,其余的警察像在找什么?进了包厢附带的娱乐室,连卫生间也不放过。最后悻悻离开。
“你一个人也点这么多菜?”领头的警察走前奇怪地问了一句。
郎中保也奇怪地答:“是啊,我一个人点这么多菜。”
点菜多也有错?警察管太宽了吧?大概是腐败警察来找白吃的。这年头,像小陈这种好警察太少了!他是好警察吗?完了!万一小陈这时给人看见,那……。
想到这里,离桌冲出包厢,外边站满警察,根本上不了楼。又回到包厢,一步不停,跑到窗口打开,跳了出去。从二楼爬到四楼,对他来讲如闲庭胜步,麻烦的是,没记清陈士风刚才进的房间,只好攀壁而行,一个个窗口往里望。
“小陈,小陈!”
外边的人知道谁在里面了?咦!不对,有人在窗外叫,声音很熟悉。
“是,是你?郎兄。”
陈士风走到窗边,羞愧难挡,低头穿上外衣。
郎中保气喘吁吁地翻进房,苦笑说:“老了,老了,不成了!这么点就累坏了。”
“你、你来干什么?”陈士风见他还有心思自嘲,啼笑皆非,惊恐地望向快被砸开的房门。
“你爬出去,趴在窗台上,我在这。”郎中保揩了一把汗,镇定自若地点上烟。
陈士风明白了他的意思,瞪大眼睛,喃喃道:“这个、这个不行,你……。”
“没时间了!”郎中保叼烟在口,蒲扇般的双掌在陈士风肩头轻拍两下,猛地将他提起,放出窗外。
“等下傅静呼我,你、你帮我请她吃饭。”郎中保把呼机搁窗台上,拉上窗帘。
警车走了,警笛声远了,一切又恢复平静。
吊在户外的陈士风,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伤心。紧趴窗台的双手已经麻木,他还是不打算爬进去。
眼泪哭干了,仰头回身望,千万盏街灯宛如一双双眼睛。
不怕,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怕。
眼睛闭上了,窗台上的呼机正好响起。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