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志豪!
对于南陈的皇帝会在某个关键时刻放出谭志豪这个恶魔以增加谈判筹码的可能,多罗与偲桑早已有所预料,但是事先有所预料却并不等同于有办法应对。
对于谭志豪这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推测的对手,无论是已然有过一次交锋地多罗也好,还是只闻其名的偲桑也罢,尽都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应对方法。
打着狠敲竹杠算盘的谭志豪一上来便将他的嚣张发挥至淋漓尽致,似乎根本就没把堂堂使团正使。在大陈朝德高望重的老大人王洪昭放在眼里,自顾自走在了前面,撇着一张大嘴摆出十足不屑地神态,用半生不熟的蒙语叫嚣道:“一群草原上跑来的猪猡,大陈的土地也是你们的蹄子能够践踏的吗?识相的赶紧滚回草原去吧!记得洗干净了屁股,等着咱们大陈的爷们杀过去时踢爆你们的卵蛋!”
这句话可是捅了马蜂窝。任何一个有血性的草原汉子也无法容忍如此赤luo裸地挑衅,对面地蒙古使团炸了窝,偲桑身后的几乎所有侍从尽都赤红了双目,面目狰狞地咆哮着向谭志豪冲来。
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同样被气得不轻的偲桑便是想要制止手下的侍从勇士,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十余个侍从张牙舞爪着似要撕烂那个混蛋到不可思议的年轻人,只能在后面徒劳的喝止。
只是已然被撩拨到暴怒状态的一众侍从,哪里还听得进去?双方相距不过十丈距离,当偲桑喝止的声音出口之时。冲突的双方已然动起了手。
谭志豪面上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邪笑。望着扑近身来的十余个已然被激怒至失去理智的对手,就在五只夹带着劲风的拳头即将及身的那一刻。身形陡然化虚,不近反退的贴入冲得最近的一个蒙古大汉的怀中,手肘狠狠的撞在了这个倒霉蛋的胸口之上,一口鲜血自此人的口中狂喷而出,雄壮以极的身躯无法自制的向后飞跌而出。
谭志豪的身形没有丝毫迟滞,踩着诡异的灵龟步法,在漫天飞舞的铁拳缝隙间游走,每出一拳又或一脚,必有一个蒙人鲜血狂喷着飞跌而出。
才不过常人眨了两下眼皮的工夫,所有扑上来的蒙古侍从已然无一例外的尽都躺在了地上,这些蒙人当真彪悍到了极点,纵使内腑受创巨痛如焚,却没有一个人发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示弱痛呼,一个个兀自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谭志豪虽然手下留情,招式间没有用上一丝一毫的酒神真气,但是拳脚上的力道,以及极为阴损的击打部位,仍然令这帮徒具武勇却无真气护身的蒙人侍从受创至重,一时间纵使使出了剩余的全力,又哪里能够站得起来。
突变发生得太快,结束的同样够快,当一切尘埃落定,王洪昭与偲桑这两位两国正使才回过神来,偲桑肃然愤怒的质问道:“王大人,你们大陈一向自诩为礼仪之邦中央上国,难道就是用这样的礼仪对待我们这些一心期盼和平地使者吗?”
王洪昭面上带着一丝苦笑。还没容他答话,谭志豪已然端着膀子冷笑道:“就算咱们大陈是礼仪之邦中央上国,咱的礼仪也要分对象吧?难不成叫咱对着一群草原上来的嗜血成性的狼崽子也要彬彬有礼?”
“你……你是什么人?竟敢如此无礼?”偲桑纵使城府再深,也被谭志豪这直白白赤luo裸的侮辱语言气得有些哆嗦。
“少爷谭志豪,老鞑子,少爷今儿个就无礼了,你能拿少爷怎样?识相的快点滚。不滚少爷见你一次就揍你一次,揍到你个老王八滚了为止!”谭志豪拿出了十足的街头泼皮相。几乎是指着偲桑地鼻子叫骂道。
听到谭志豪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偲桑地第一反应就是“坏了”二字,为了此人他与多罗郡主伤透了脑筋,却也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应付之策,没料到今日才一打照面,便给了整个蒙古使团一个十足的下马威。
眼见着谭志豪越闹越不像话,王洪昭老大人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干咳一声道:“公爷息怒,公爷息怒,咱们奉万岁旨意与蒙人使团议和,公爷如此大闹,未免有悖圣意,还请公爷三思。”
抬出了皇帝,谭志豪似乎老实了些,十分不雅的冲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嘟囔着退了下来。
王洪昭上前两步,以他一贯的老练沉稳语调,不疾不徐道:“偲桑大人怎么血口喷人?明明方才是贵方先冲过来动的手,为何却反而怪我大陈不讲礼仪?”虽然这位老大人自己也看不过谭志豪那一套撒泼耍赖的手段,但是为了大陈朝地体面,也绝不能在面上落在下风。
谭志豪听了这话脸上登时有了笑意。立刻跟在后面叫骂道:“鞑子本来就是一群没有理智生性暴虐的畜牲,王老大人跟一群畜牲讲理岂不可笑?”
“你……你们……”
讲理的王洪昭与不讲理的谭志豪,两人的话险些叫偲桑气吐了血,若不是还有最后一丝理智,以及地上躺着的十余个侍从的强烈提醒,只怕这个在杰罗帐下以冷静与沉稳著称的重臣,也要冲上来动拳头了。
多罗眼见着当前地局面被谭志豪闹得已然到了决裂的地步,缓缓自后面行了出来,徐徐道:“无敌公,王大人。大陈与我们吉囊议和通商。本是对你我双方皆有利之事,何必因为以往的种种过节不快。却要将两国间的战乱继续下去呢?我们来到大陈,为的是两国早离战乱,百姓早脱涂炭,二位大人如此侮辱我们,不觉得有些过分吗?”
“咦?”纵使多罗竭力将自己的声音变得低沉粗放,却仍被谭志豪听出了些端倪,一双贼溜溜地眼睛不自禁的上下大量了多罗两眼,立时从那双明亮的双眼中看出了破绽,嘴角泛起了一丝古怪笑意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嘿嘿!”他本想揭穿多罗的身份,却忽的心思一转,临时将小姐二字咽了下来。
王洪昭老大人面不改色的淡淡道:“这位北元的使者说的极是,早一日订立和平盟誓,便能令你我两国的百姓早一日脱离战乱涂炭,既如此方才的小小不愉快我们就此揭过,和议继续。”
形势比人强,多罗与偲桑吃了老大闷亏,却又不能发作,只好生生忍下这口气,双方各自落座,只不过原本人数相当势均力敌地和议两方,却因为十多个侍从被谭志豪放倒抬走,谈判还没开始,北元一方已然明显落在了下风。
接下来地谈判,对于蒙人使团而言,实在有些煎熬,前两日的谈判虽然也是处于下风,但是凭借着偲桑与多罗地机变,还能有往有还的与大陈两位年长重臣僵持,然而今日有了谭志豪的存在,一切再不相同。
将胡搅蛮缠与敲诈勒索这些地痞混混的手段演绎到了极致的谭志豪,根本就不跟偲桑作任何纠缠,先是掰着手指头算这百年来蒙人从中原劫掠了多少财富,然后拿足了马贼的凶狠之气,叫嚣着杀光蒙古人才算完事,根本就不给偲桑说话的机会。
就这样,谈判成了他一个人地独角戏。王洪昭这位堂堂的大陈议和正使,成了完全的摆设,在一旁看着闻名大陈朝野的谭大疯子如何收拾折磨蒙人使者。
半天下来,谈判完全成了一场笑话,偲桑与多罗空自气到险些失控,却对谭志豪没有丝毫办法。
“爽快!哈哈……爽快!”在一众亲卫的簇拥之下,骑在黑风的背上的谭志豪一张脸上几乎笑开了花。好久没有撒泼撒野了,今日总算是让他彻彻底底地痛快了一回。
蒙人使团这一方却完全是另外的一副场景……
“郡主殿下。陈人派出这个谭志豪,于和议之中极尽胡搅蛮缠之能事,摆明了是想抬高价码,争取我大元更多地妥协与让步,若是不能将这个人解决,我们这次的大都之行,只怕很难完成吉囊交下的任务。”显然是被谭志豪气得不轻。回到了使团在京城的临时驻地后,偲桑一张脸仍然是拉得老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的道。
多罗沉吟着没有立刻答话,面罩之下的绝世容颜神情百变,许久后方以一种近乎于决绝的口吻,沉声道:“偲桑大人不必担心,这块石头自有本郡主负责搬开。”
护国郡王府。
长子从苦寒边远地化外辽东回来,郡王府中最开心的莫过于谭夫人了。
谭夫人一向勤俭持家。堂堂的郡王千岁及一品诰命夫人,平日里一家数口的家膳却不过五菜一汤,俭朴至极。
然而自从谭志豪归来之后,谭府的家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