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澈喜欢上了容筝,是在她飞身来到他面前的时候,抑或是,在她冷冷地问谁是慕容澈的时候,在她青丝飞扬地出现在那场带着毁灭和死寂的落雪里的时候,在她牵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带他回家的时候。
从那日起,他便时时跟在容筝身后。容筝练剑时,他便陪在一旁;容筝休息时,他便慌忙给她端茶。
他的这些动作落在旁人眼中,便是讨好。容筝亦看不惯他跟在她身后,甚至有些卑微的样子,她说过他多次,但他一如往常,她便不再理会。
如此过了数年,容筝接替了她师父的位置,成了暗卫营的掌门,而慕容澈也通过了选拔,成了东宫的第十六位暗卫。
【三】
容筝接手暗卫营后,手段狠辣,冰冷无情,容不得半点儿女情长。
暗卫为此多有怨言,但她依旧毫不在意。
那一次,她使了一些手段拆散了傅锦歌和薛丞。当最终傅锦歌来求她放过薛丞时,她答允了。
看着傅锦歌那双安静得像死水潭一样的眼睛,她忍不住问道:“值得吗?”
用盼望许久的自由,用自己一生的自由,为那个少年掩盖些许罪名,这样值得吗?
傅锦歌听到后,轻轻笑了:“当然值得了,因为我喜欢他呀。”
喜欢?容筝蹙眉,有些疑惑,又觉得十分可笑。
她自出生便在暗卫营里长大,她的师父一直告诫她,她唯一要做的便是成为这世间最好的杀手,成为东宫里最好的暗卫。感情,其实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
薛丞离开后,傅锦歌当真安分下来。可不久后,当傅锦歌得到薛丞死于西北的消息后,向来规矩的姑娘第一次忤逆了她。
她拆散了他们,她让他们带着误会遗憾终生。傅锦歌来到她面前,指着她道:“像你这样无情无爱的人,活该没有父母,活该没有亲人。你注定要孑然一身,孤苦一生!”
傅锦歌说完,便哭着跑了出去。她愣在原地许久,向来冰冷的心,突然感觉到了一丝难过。
傅锦歌抱着薛丞的牌位哭了许久,容筝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不是错了。
直到一把青色的纸伞出现在她身旁,为她挡去细密的雨线,她才回过神。
不用想她便知晓是谁,回想起傅锦歌恶毒的话语,她喃喃道:“我真的会孤苦一生吗?”
这句话竟带着从未有过的荏弱和不安,身旁的人轻笑出声,声音有些低沉,又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不会一个人,我会一直陪着师姐。”
容筝诧异地回过头去:“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师姐呀。”
“什么是喜欢?”
“喜欢?”少年沉声道,“大概是一种奋不顾身的执念,又或是默默无声的陪伴。”
他的话语间夹杂着些许无奈和伤感,容筝抬起眸子,正好看到他漆黑的眼睛。
少年身着青衫,长身而立,手里撑着一把二十四骨纸伞。看着他眼中的灼热和坚定,她突然在一瞬间明白了什么是喜欢。
以往让她觉得可笑甚至是厌恶的陪伴,在这一刻有了解释。她的心跳有些快,那一刻,她也想去喜欢一个人。
她不会表达,只是直直地看了他许久,末了道:“我会保护你的。”
慕容澈被她突然说出的话语弄得一愣,他有些疑惑,但最终却也是淡淡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