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那的,有什么话快说!是不是那小子为难你,不用怕,有老爷给你做主!你只管说。”一介武夫,最讨厌的无非就是这等吞吞吐吐,娘们般的模样。身为管家都如此,以后又如何去管教小的们?
“是,老爷!”被他这么一吓,来福原本卡在嗓子眼里的话果然托口而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少爷并没有为难小的们。”
疑?莫非他转了性子?肯乖乖的来了不成?余子安心情立时好到顶点。老天保佑。
“不过……”来福一脸为难相,说与不说还是举棋难定呀~~~~
怎么?难道还有下文不成。余子安连忙催问道:“不过什么,给我说!不然,家法伺候!”
“小的们并没有见到少爷,小的们去的时候,少爷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书桌上放得这封信而已。”家法二字一出,来福立时连珠炮般的说出了压在心中的大石头。呼!说出来好像是轻松了很多。
“啪~~~~~~~~匡~~”两声巨响同时发出。
偷眼观瞧,茶杯落地,书桌震摇,老爷的两眼也有些发直了。
余子安呀余子安,你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呀!怎么生出这么个孽子来?
“把……把信承上来!”余子安努力稳住情绪,以最平静的口吻道。
来福赶忙从怀中出掏出信件,双手递了上去。
信封上写着大大的几个字“父亲大人亲启”。展开雪白的绢纸,但见上方以秀美的箓体写着:
敬爱的父亲大人:
问候话语(略……)
当您见到这封信时,儿可能已身在千里之外了,还望您不要多废人力物力加以找寻,以免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事件,浪费额外开销(备注:包括医疗费和后半生抚恤金)。
(中略)
至于未能参加您的收山仪式,儿仅表以最深沉的悲痛。望父保重。更何况,父正值老当益壮,若因儿就此引退必惹他人非议……故儿强烈建议您继续为国为民做出最后一点贡献……因此……所以……以下省略。
儿婧凮写于半月前
看完信的半刻里,余子安呆愣不语,不怒不吼,无声无惜。
又等了半晌,来福才敢试探地轻叹道:“老爷,老爷,您没事吧?”靠前数步又问:“……老爷……老……”仔细观察了一会儿,突然大声喊叫起来!
“快来人呀!不好了,老爷气昏过去了~~~~~~”
于是,灵麒山余家寨的退隐江湖事件,就在主角昏倒,副主角失踪的情况下,悄然落幕了。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内,都可以听到余老爷子不停地说着这句话:“养子不教,养子不教,养子不……教……”
至于,那位一等一的罪魁祸首却又不知在何时何地乐得逍遥自在,好不快活……
上卷 第一章 画舫
时光匆匆,转眼已近元宵。
上元节这一天,未到晚间,街上的行人,早已穿梭往来。一队队锣鼓喧天,掉龙灯的也有,掉狮子灯的也有,都到大户人家去弄这玩意儿,以为一经调弄,奇…书…。便可风掉雨顺,人口太平。所以一听到锣鼓声,大户人家早开直着墙门,劈劈拍拍地放着响炮,迎取他们进来在大厅耍玩。龙灯天矫如生,狮子灯张牙舞爪,偏偏有些老太太爱讨利市,每来一次,总有丰厚的赏银。还有些游手好闲的少年们,花灯以外,又有舞队,除却普通扮相外,还有男子改装,扮什么打花鼓的,扭头扭脑装腔作势,意在讨人好笑。但男子改扮的旦角,总有些不太自然,还加着新剃短须,青稀稀的在花粉中透露,博得两旁观众捧腹大笑。
逢年过节,西湖之上,总有些才子佳人泛舟取乐。湖面潾波,偶有点点琴音传来,应情应景,使人心旷神怡。
“例年怪事多,今年到时是最为惜奇。”琴音才落,话语已由远而近传入耳中,真实中却又略似虚无,缥缈间还带许些明了,让人抓不住方向。“白兄,什么时候也喜欢上这种凄凉曲调了?”
目光一凝,但见被称为白兄的扶琴之人猛然将右掌一翻,瞬然间,那琴丝已如注入万般生命,以无可描述的速度袭向这画舫之上的某个角落。只听耳中“轰”然作响,坚实的桐木舱壁已被柔韧有余的琴弦硬生生开了个洞,直直钉在上面。试想若将此壁换做人体,岂不早已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么?
“呵呵!白兄,这种打招呼的方式可是很危险的!”不带此人将琴弦收回,语音又再响起,还是那般缥缈,无形无影,但见声音不见人。
轻叹口气,抚琴之人似也有些无奈,淡然一笑:“婧凮,你还是不要闹了,不然明天西湖上又会传出什么奇谈怪闻了。”
最后一字才落,船尾处已现出一锦衣少年纤细瘦长的身形,二十上下年纪,清秀眉目上却像是凝着些许厌烦与不耐。一把素白折扇有一下没一下慢慢扇着,(霸气 书库 |。。)仿佛对什么都不经意的样子,更透出他的潇洒、不拘。那抚琴之人本也是一俊逸少年,可相较之下,却又黯然失色许多。
话虽如此说,但当两人站在一起时,不免引得附近画舫官船上的夫人小姐们争相注目,推搡之下,已有多人落入湖内,溅起满湖水花。
“前日里接到快马回报,我还在想,今年你是不是不会来了。”被称为白兄的抚琴少年名为白天宇,论起辈份来,也算是余婧凮的本家兄弟。两人交情甚密,每年逢着佳节总是相约西湖之上,饮酒闲谈。
余婧凮露出一副“你好笨”的神情,笑嘻嘻道:“如此良辰美景,又岂是我肯错过的?”刷得合上扇面,跳下栏板,“方才经过,广场上已是热闹非凡,不若你我二人现在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