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痴男怨女贪恋沉沦,不问红尘……
麦英信自从五月初三那夜留宿明月闺房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他与明月二人就好似长在了床上,只出恭与吃饭才消停一会儿,待酒足饭饱又情不自禁地拥到一处。
没几日,武安侯府五爷麦无垢沉迷青楼女子,夜夜笙歌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都。
且,这件风流韵事经过一月时间发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大魏最年轻的文豪,麦无垢(麦英信的字)留恋青楼妓子,抛家舍业,乐不思蜀,忤逆不孝,败坏门庭……总之,林林总总,怎么难听的都有。
自然,这一月内流水的银子,也是缓缓不断地流进了明月阁的钱袋。
是日,明月阁的账房先生算盘珠子打得“噼啪”响,那嘴角都要裂到了耳朵根,“哎呦,我的娘耶,要不说您是慧眼识珠呢!收了明月小妮子做头牌,从此后,咱们明月阁这一大家子,可就吃穿不愁喽!
年过四十五,风韵犹存的明大家闻言撇了账房一眼。她半个身子斜斜地倚靠在红米小圈鸡翅木扶手椅子上,一只脚立在椅座上,一只脚耷拉着,慵懒而随意;只是这面目表情,是怎么看都不开心。
明大家不知想起些什么,拿起小掌对着壶嘴默默抿了口茶,一口香茶下肚,更加阴沉。
账房先生觑一眼老板娘,心里怵得慌,他站起身弓腰给明大家打扇子,低声问:“娘,您咋地了?赚了这海量的银子,还嫌烫手?”
明大家本就脸色就并不好看,听了干儿子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戳账房额头,怒狠狠嚷道:“你个掉钱眼儿里的东西!是福不是祸!”
明大家:【奴家将明月看做亲生女儿,千两万两的银子也不换!】
……
此时,二十一岁的麦玄景,站于明月阁前,耳尖通红,满脸踟蹰,愣愣地不敢进:
家里听说老五迷青楼妓子之事后,颇有些不知所措。爷奶是气得不想理,几个叔伯则是觉得这是幺弟的风月事,便随他去了……
那么麦玄景呢?他身为小辈,本不该管五叔叔的房里事。只因四郎玄景自幼特喜读书,五叔叔麦无垢又是大魏有名的文豪,文坛顶尖的人物。他怀揣敬仰之情,于学问上的事情都爱请教五叔。
而麦英信对自家小辈做学问一事,向来是严谨的,几乎倾囊相授,故而,麦玄景对自己五叔亦父亦师,饱含孺慕深情。
因此,当麦家四郎乍一听闻五叔迷恋官妓之时,是并不完全相信的。
麦玄景:【这其中,定有误会!】
可随着时间慢慢过去,麦英信差不多在明月阁待了有一个月了。家里人着急之余,心中越发担忧:派了府上老奴去传话,一概见不着人,托了朋友去唤他回家吃饭,也一概不理。
为此,六月底武安侯府大家庭聚餐上,在爷奶的稻香斋花厅的长桌前,麦四郎玄景自荐说要去明月阁探探。
“祖父、祖母,诸位叔伯,父亲母亲。五叔在那处已住了一月有余,我早想去看看。咱们家里叔伯大人事儿多,诸位婶母忙着后宅,也不便去那处露面,不若让景儿去吧。
看一眼五叔,就请回来,耽搁不了多久。”
……
那日,麦玄景是拍着胸脯说定能把麦五叔带回来的,本来家里人也不同意:没的刚去了五爷,再搭进去个四郎。只是因着麦玄景一再重申,“侄儿只是去探探消息,看看五叔,能劝一定会劝回来。并不会去看那些有辱斯文的”。
家里人想了想:让小辈先去探探水也好,不行再让自家大人上,毕竟……这事儿其实还是有点儿尴尬的……因着麦家几个爷们儿都有些惧内……咳,宠妻,宠妻!
他们去了八大胡同,怕家里媳妇儿吃醋……
再则,这是自家兄弟里头,第一个嫖娼包了姐儿的,他们未经历过,也不知该如何劝啊。不若,让四郎以思念之名去瞧瞧他五叔吧?
啊,应该没事的吧?
……
奈何,麦玄景给自己打好了腹稿,做足了打算,信誓旦旦出发,硬是没想到自己居然愣在了明月阁前!一个时辰了,足足一个时辰!从傍晚待到酉时末,来来回回踱步许久,愣是不!敢!进!
无他,麦四郎今年虽则也有二十一了,但武安侯府家风清正,从不蓄婢,纳通房。故此,个个男儿面上一派阅历,实则内心都比较单纯。这在京都,几乎是一股清流了!
当然,坏处也有:便是麦家儿郎成婚前皆是童男子,楞头青,经不起撩~嘿嘿~
麦玄景自酉时末吃罢晚膳出府,在明月阁前来来回回走得脚都麻了,鞋底都磨薄了许多。这般心虚未见过世面的样子,他想想都羞:【男子汉大丈夫,不就逛个窑子嘛?麦玄景你羞啥?!】
可待他眼睛一瞄站于门口,红袖招招的几个艳丽花娘之后,顿觉脸红心虚,额头冒汗,赶忙闭眼嘟囔:“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忙不迭地退回小巷子里去。
而后,二十一岁的大小伙子,自己把自己羞成个大红柿子。
呸!瞧你那点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