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爵陷入沉思,仿佛当真认真考虑他们来北国的目的,想了须臾,蓦地一拍大腿,击掌扬声大笑:“喔?那你们是来做什么?去年冬天,秦王还送我几辆马车的苹果,也是这个时候,该不会派人又送苹果来了吧。”
胡进看得清楚,人人都佑爵太子是个风流的男人,沉迷女色,但让国舅爷刘铮成为众矢之的而除掉这个摄政的男人,无疑是佑爵太子的智慧,这位邻国太子擅长的是装疯卖傻,今日一看也正是如此,但若换了其他并非明眼人,或许就很难看得出其中的玄机了。
若是不指出他们的目的,佑爵继续兜圈子的话,拖延了在北国的时间,胡进回去一定也难逃其咎。
“殿下,王爷让我来,只是要将槿妃娘娘带回王朝。”胡进开门见山,见太监端来了座椅,是佑爵赐座给他,他这才站起身来,坐在位子上,他清楚他若是让北国太子心有嫌隙,事情就更加麻烦,所以,他绝不会在太子面前显得莽撞。
佑爵坐在书案之前,端起茶杯,茶盖子一打开,丁香的清香便侵入口鼻,他不禁莞尔,只是言语之内满是狐疑。“槿妃?这个名字听来好陌生,到底哪一个女人是叫槿妃来着?”
太监摇头,仿佛也不知。
胡进不动声色望着这一幕,不想继续纠缠,眸光一沉,的简明扼要。“太子殿下,为了避免两国之间不必要的误会和纷争,我们已经在半月前就知晓了槿妃娘娘的下落,如今才来,本可以不一声就直接带走她,不必如此麻烦,只是王爷顾及太子殿下的颜面,嘱咐过要专程请示禀明太子殿下,决不能自作主张。”
“你们做的还真是透彻。”佑爵的笑意,却不达眼底,心中满满当当尽是寒意。的确像极了秦昊尧的作风,他从不打没有把握的战,做事谨慎细心,步步为营,清楚两国之间一旦有所矛盾,必当会涉及天下安危,所以早已派人在北国停驻查探了确凿的消息,这一回来,已经胸有成竹,势在必得。
秦昊尧派人来,只是告知,只是表面上的请求允许,而并非当真来问问看佑爵的意思。
当然,正如他派来的使者所言,若是秦王迫不及待,甚至不顾北国的颜面,消无声息将穆瑾宁带走,也不是毫无可能,他远可以这么做。
胡进闻言,听得出佑爵的不快,下颚一低,眼底依旧没有任何一分波动:“如有冒犯,请殿下宽恕。”
“天色也不早了,等准备了酒席再谈个清楚,一边喝酒一边事情,总要好些。怎么也算来了北国一趟,不能让你们空着肚子回去。”佑爵压下心头的不满,他见来人功力很深,脸上没有任何喜怒,喝了一口丁香茶,再度将眸光落在胡进身上。
“多谢殿下盛情,只是王爷过,一旦见着殿下,不能在北国多做停留,务必早回。”胡进闻到此处,脸上有了很淡的笑容,神情稍有松懈,但依旧婉拒了。跟随秦王久了,做什么事都有规矩,严以律己,是他们铭记在心的。就像是战场,他们速战速决,从不恋战,此刻也是如此,他已经到了皇宫,若是因为佑爵邀请耽误了最好的时机,更让带回槿妃这件事有了变数,这就得不偿失了。
决不能因为无法拒绝太子的一顿酒宴,而辜负了秦王的嘱托。毕竟他并不了解这个太子,一旦他在酒菜之中下了东西,所有赴宴的兄弟都会全军覆没。因失大,他不想犯下这样无法弥补的过错。
佑爵看这个使者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眉头紧皱着,眉心一点红痣,也因此更加明显。
他突然轻笑出声,语气虽然听着很像是调侃,却也藏匿着无形尖刺。“秦王不是以耐性长久而闻名天下吗?韬光养晦了二十年,这世上能做到这般田地的人,也实在是绝无仅有,本殿都觉得钦佩,但她就让他这么不放心?哪怕一刻,也不能让她在北国多呆?这是秦王对本殿的戒心防备吗?”
“殿下多想了,我们只怕好事多磨,误了使命。”胡进看佑爵的面色不悦,言有所指,他短暂沉默,这才开了口。话一直简明扼要,他没有任何的迟疑迷惑。
不为所动,在佑爵看来,实在是有什么样的主人,便有什么样的手下。
“这件事,总要容本殿细细想想吧。”佑爵静默不语许久,脸上的笑容一敛,语气突地急转直下,再度定下眼来的时候,语气笃定,不容置疑。“你们风尘仆仆前来,明了事情的缘由就要带人走,实在也太不把北国放在眼底了。”
“王爷过,只要殿下放了槿妃娘娘,金银珠宝,芳姿美人,都会马上送来的。”胡进见佑爵将矛头指向了秦王,他没有任何惊慌,哪怕是看着太子发怒,他依旧不疾不徐将秦王的话完完整整转达。若是前面几句后有用的话,他就不必搬出自己的主子,若是佑爵看得出其中的深浅,就早该点头。胡进正是看佑爵似乎有拖延时间推脱的意思,才这么。
“真是不错的交易啊。”佑爵眸光一亮,笑意更深,摇晃着手中的茶杯,宛若其中盛放着的是香浓酒水,他扬声叹息,却又似乎觉得可笑之极。秦王早已预料他没有这么容易就放人,才会丢出这么好的条件让自己放手?他重复着这一句,语气之下却满是自嘲。“金银珠宝,芳姿美人……真让人垂涎的好条件。”
胡进起身,朝着佑爵太子深深鞠了一躬,他已经将该的都了,如今,他只需要敬候佳音。“的先出去等候,何时殿下想好了,再派人宣召的进来。”
佑爵在目送着胡进转身的一瞬,脸色沉下来,不过须臾,门口又再度传来叩门声,他愈发不悦,低喝一声。
“又有什么事!”
但进来的,并非是伺候佑爵的亲信曹婴,桃红色的长裙曳地,缓缓拖行,浅黄色绣鞋微微抬起,跨过门槛,她沉默着走入殿堂,将门掩上。
佑爵气恼地回过头去,一脸阴沉寒意,目光却落在穆瑾宁的身上,他不无诧异,更不知该什么。
他微微怔然,今时今日的穆瑾宁,身着桃红色长裙,裙摆之上绣着一圈银边。上身着灰色坎肩,肩头和胸前都绣着紫色的花颜,花朵盛开绽放,袖口镶嵌着白色软毛。衬托出来娇俏迷人的女人容颜,她不再素面朝天,今日略施薄粉,遮挡了接连几日的苍白病容,唇上浮现淡淡的粉色,胭脂给她带来了好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