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珊兰没忽视郑蔚眼底一闪而过的嘲弄。她不太理解一个在嫡母手下讨生活的庶子,缘何会有这样的神情。那种轻慢,透着对于小手段的瞧不起。
她很快收回思绪,悄声道:
“爷,今儿只怕还要劳烦您。”
“嗯。”
那边阿瓜与采薇不知说笑什么,险些压过郑蔚的声音。胡珊兰主仆回到东厢,冬儿就忍不住赞了起来。
“姑娘,这六爷年轻不说,生的可真俊俏。”
她看出郑蔚对胡珊兰的淡漠,却没戳破,只捡好听的道:
“庶子也有庶子的好处,等将来咱们胡家做了皇商,姑娘与六爷那就般配了。只是可惜了,这房里太寒酸了些。”
胡珊兰低声道:
“听说六爷生的好,书读的也好,处处压过嫡子,太太不喜欢他。”
“生的好,是看出来了。可之前打听的,六爷乡试是吊着底儿进的,但郑家嫡出的二爷可是亚元,这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哪里比嫡出的好了?”
胡珊兰抿了抿嘴,没将猜测说出口。
瞧孟夫人如今的做派,乡试前还不知做了什么呢。她转口问冬儿:
“你今儿出来时,二姑娘那边有消息了么?”
冬儿摇头:
“老爷又跑两回了,回回脸色都不好,我听他与大爷说话,好像徐大人不喜欢二姑娘。”
胡珊兰想不喜欢也好,把人退回去,往后日子还能好过些。
郑蔚请安后又去了郑尚书书房,回来站在东厢门口与胡珊兰说了结果,然后他在胡珊兰道谢后沉默了一下,又道:
“太太让你明日与我一同去请安。”
胡珊兰哑口无言,孟夫人这算什么?是敲打她还是敲打郑蔚?郑蔚浅淡的笑容里仿佛蕴含了什么,胡珊兰觉着这种时候是必要表白一番心迹了:
“爷,我知晓我往后的依仗在哪儿。”
这个答案,郑蔚还算满意。他垂眼依稀看见腰腹间一朵墨梅,沉吟道:
“她们总会想法子让你屈服。”
胡珊兰也垂头,声如蚊讷:
“我本就是爷的通房。”
这回换郑蔚怔了一下。是啊,她是他的通房,有些事是情理之中,但至于沉不沉湎,智不智昏,全看他自己了。
郑蔚神色淡漠走了。
冬儿在里头听他们说话,有些担忧:
“在南边儿时多少富家公子慕着姑娘,还不如早早儿在南边定下亲事呢。”
胡珊兰却清醒的很,她是庶出,那些富商嫡子不会娶她做妻,但做妾和嫁给庶子对于她那个做商人的爹来说,效用都远不如现在。她那有些宠爱的二姐都还是这样结果,她不觉着自己会有多特殊。
昨日的银票不过是趟趟路,今日郑尚书再度收下银票,大约会给胡泰一句明白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