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看柳舒手中的茶水,道:“师兄,不如今日让我去给师尊送茶水吧,我正好也有些心里话,想和师尊说说。”
柳舒对她丝毫没有防备,立刻点了点头,道:“也好,正巧今日师尊公务不多,你去吧。”
说罢,他便将茶水盘子交给了萧漱玉。
萧漱玉瞧见柳舒走远了,这才勾了勾唇,垂眸看了一眼手中的茶壶,趁着无人,连忙从怀里拿出药瓶,将药丸倒了进去。
早知如此,应该跟顾流觞多要一点药的,这茶水太多,稀释了药丸,也不知能不能起到作用。
可这会儿再去问顾流觞弄药,已经来不及了,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些药威力惊人了。
萧漱玉将茶水端进了萧跃笙的书房。
萧跃笙正坐在案台前,端端正正的看着面前的册子,眉宇间有些许认真,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也不知有没有留意到她。
等到萧漱玉将茶水端到案台边,萧跃笙才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来,看了萧漱玉一眼,他有点惊讶,“怎么是你?”
萧漱玉将茶水放下,道:“方才出门遇上了柳师兄,师兄说让我送过来,也好缓和我和师尊的关系。”
这的确是柳舒能干出来的事情,那孩子天性纯良,从来不怀疑别人。
虽然天分很高,但实在是太过良善,这样的人,日后早晚是要吃亏的。
萧跃笙回神,点了点头,道:“难为你师兄一番好意,你日后可要记得你师兄对你的好,也多同你师兄学一学。”
萧漱玉闷闷的嗯了一声,道:“我知道我之前做过很多让师尊失望的事情,可如今我是真心悔过的,我也……不再对师尊抱有任何期待了。”
萧跃笙沉声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的,从前那些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认真改正,我相信你还是前途无限的。”
说罢,他倒了一杯茶水,端端正正的抿了一小口。
萧漱玉一颗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儿,师尊就只喝这么一点点会不会起不到作用?
萧跃笙见她还站在那里,不由得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萧漱玉犹豫了下,道:“我……我想和师尊聊聊。我觉得师尊对我有些误会,我想和师尊说说话,化解误会。”
萧跃笙很少和人交心,也不擅长这样的境况。
可他觉得萧漱玉说得有些道理,再加上之前对于萧漱玉那双眼睛的事,萧跃笙心里多少有点愧疚,于是他只好道:“坐下说吧。”
萧漱玉坐下来,萧跃笙也放下了手里的册子,再次喝了一小口茶水,道:“你想说什么?”
那人扭扭捏捏地说道:“师尊,我想和你说说,我下山的那段日子里发生的事情。”
萧跃笙点了点头,看不出他有没有兴趣,只是那张脸还是那样冷淡淡的,看着没什么情绪。
但萧漱玉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不瞒师尊,自从我容貌尽毁,眼睛也盲了之后,我其实一直想寻死。之前离开若怀宫,也只是不想死在这里,怕我这副鬼样子,玷污了若怀宫的清净。”
她说着,露出悲悲戚戚的神色。
原以为师尊会安慰几句,可萧跃笙也只是淡漠的说:“你不该如此轻视自己的生命,师尊从前便教导过你们,这世间最重要的便是生命,师尊不愿看到你们伤害旁人的生命,同样也不想看到你们因为什么而放弃自己的生命。”
萧漱玉垂着眸子,道:“对不起师尊,是我辜负了你的教导。”
萧跃笙微微点头,“你继续说吧,之后呢?你又有什么样的际遇?”
萧漱玉继续说道:“离开霜华门之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只知道自己想走得远些,更远一些,最好不让门中的弟子发现。直到我掉进了一条河里,那条河的河水湍急。我想着,如果死在这条河里,或许尸体就能顺着水流漂浮到更远的地方去。”
“我就这样投河了,可我却没有死成,反而被一个老者所救,那老者也是个寻死的。只不过,老者本就是将死之人,于是他瞧着我瞎了一双眼睛,便对我说,可以在他死后,将他的眼睛赠与我。”
听着这番话,萧跃笙的表情有些严肃,似乎有一点道理,却又不是那么合理。
萧跃笙半信半疑,但也并没有提出质疑。
师徒二人聊了一个时辰,准确来说,是萧漱玉对萧跃笙说了一个时辰的话。
萧跃笙越听越觉得身子有点不适,隐约觉得有些闷热。
他整理了下衣襟,仍旧端端正正的坐着,但表情里可以看出他有些异样。
萧漱玉心下一喜,看样子是药效发作了,这让她有些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