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筱敏在餐桌上讲起这段趣事来,说那时候她的想法是再也不要和程稀出去旅游了,蒋阳立马问她,后来你们不是还一起旅游过几次?
徐筱敏欲哭无泪地说,那是发现她除了这一点很奇葩之外,其他的都挺好,其他人,更受不了。
见程稀在一旁跟着众人笑起来,蒋阳大大咧咧问她:
“诶,程稀,你干嘛那么拼啊?你不会是想挣钱在邶城买房吧?”
程稀看着他期待的目光,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我去,理想远大,敬程大记者一杯,以后苟富贵,勿相忘!”
程稀无奈地笑着,举起酒杯,和蒋阳的杯子碰出清脆的声响。
徐筱敏关切地看着她:“不管怎样,还是身体最重要,上次去医院,医生让你多注意休息,你可千万听进去。”
程稀郑重其事地点点头,用目光收下她的关怀。
一场聚会,闵悦和程稀的对话寥寥,徐筱敏喝醉的时候,忍不住调侃两人,你们跟第一天认识,来相亲的似的,都忘了怎么说话啊?三句话里面掺着两句敬语,我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
话音一落,闵悦还来不及尴尬,只见徐筱敏醉倒在酒桌上。
蒋阳和闵悦两个酒量好的,看着两个醉倒的女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商量过后,便决定四人兵分两路,蒋阳带着徐筱敏回家,闵悦送程稀回家。
橙色的出租车划过被霓虹灯装饰的夜晚,划过细碎的雨丝,沉默地路过邶城的初秋。
狭窄的空间里,出租车司机和两位乘客一样沉默,闵悦只能听见汽车驶过时的簌簌声,还有雨刷器的嘎吱声响,以及靠在她肩头,程稀温热的呼吸声。
闵悦僵直着身子不敢乱动,猝不及防地,从后视镜里看见了程稀熟睡中的面容。
她很久没见程稀。
上一次见面还是五年前,那时候程稀还是短发,两人在陵城难得的雪天里匆匆见了一面,看电影,吃饭,在书店选书,然后因为一通不期而至的电话,程稀和闵悦道别,然后将她的礼物急忙塞到闵悦怀里,细碎的雪花落在两人的头发上,衣服上,很快消融,程稀坐在出租车里,和闵悦挥着手告别
那是闵悦出国后,她们的第一次见面,也是漫长的六年间,唯一的一次见面。
出租车到达程稀租住的小区,闵悦背着她一路来到程稀的家门前。在喊了程稀的名字几次,却依旧没能喊醒后,闵悦只能在她的包里摸索钥匙。
在找到钥匙前,闵悦摸到了几颗像是糖果的东西,她愣怔了一会儿,下一秒,手指便摸索到冰冷扁平的东西。
咔哒一声,厚重的大门被打开,黑暗从房间里涌出来,闵悦一只手支撑着程稀,一只手去摸索灯具开关。
闵悦只按下其中一个按钮,然后客厅中间橘黄色的灯光亮起,闵悦舒了口气,看了眼身旁仍然闭着眼睛,呼吸均匀的程稀,将她的包挂在玄关处,然后脱下自己的鞋子,将她轻轻抱起来。
房子只有一室一厅,程稀的房间很好找,闵悦光着脚,一步步走在沁着凉意的木质地板上,将她轻轻放在了床上,然后为她盖上被子。
月光从纱布窗帘中间逃逸进房间里,闵悦借着月光看着眼前静谧的一切,看程稀床上的小熊玩偶,看床头上挂着的油画,看窗台榻榻米上还未合上的电脑,最后是程稀拽着被子的手,还有她微微蹙着的沉睡中的面容。
随后窗帘被轻轻拉上,房门被带上,片刻过后,大门被人合上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留下长久的余韵。
房间里,眼泪从程稀的眼角缓慢滑落下来。
一个多月过后,程稀在去采访的路上,在机场的楼梯上晕倒,重重摔倒在阶梯上。
徐筱敏率先收到消息,赶往医院,当时医生正在病床里为程稀查看情况,说她还算幸运,只是摔到了脚踝,但是脚踝处有一定骨折,要在医院里休养查看一段时间。
程稀摔伤的消息很快传到闵悦的耳中,她立马放下手上的工作,赶到了医院。
她两手空空地站在程稀的病床前,看到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她,脚踝处被绑上白色绷带,缠了一层又一层,闵悦呆呆地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你怎么一副要哭的样子?”蒋阳觉得她多少有些大题小做,忙跟她说明情况,“也没这么严重,医生说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会好了。”
蒋阳看到她两手空空地过来,笑着和程稀正大光明地打小报告:“程稀,你看她怎么去了一趟美国,变得这么抠门啦,连水果都不给带点。”
最后的一句话,蒋阳是看着闵悦说的,嬉皮笑脸的,像是在缓和冷冰冰的气氛。
闵悦眨了眨眼睛,也笑着回怼他:“你想吃就直说,明天我给你寄十斤水果,噎死你!”
“嘿,不抠门了,改狠毒了?”
程稀被两人的插科打诨逗笑,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闵悦走过去,着急摸了摸她的额头,额头凉凉的,没有发烧。
“没事,就是有点呛到了,谢谢你来看我。”程稀温和地说道。
那天过后,闵悦背着电脑,隔三差五来医院看往程稀。
蒋阳少有几次过来都会碰见闵悦,最后忍不住揶揄她,看来你的工作也没有这么忙嘛,这不是挺有时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