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展开那张素白纸笺,只短短两行字:
不会有危险。晚上再来看我。听话。
九儿收起纸笺,远远看了一眼那个头戴冠帽,一身黑衣,背对她而立的身影。
夏江!!
第 32 章
天上有一弯极细的月影儿,一直跟着她,一路跟到了一个气派威严的大门前。
九儿在高悬着“悬镜司”三个大字的匾额前站了站。墨色牌匾,映着惨淡的月光和两侧垂挂的灯笼昏黄静默的光线,显得愈加沉重压抑。然后足尖一点,跃进了墙内。
悬镜司很大,九儿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但梅长苏身上有飘香藤,她能第一次从仙人谷出来时,在廊州找到他,现在自然也不存在找不到这回事。深沉如墨的夜色中,目标明确的向地牢的方向飘过去。
九儿是第一次进悬镜司,梅长苏对这个地方却并不陌生——聂锋曾是赤焰中人,也是悬镜司掌镜使夏冬的丈夫,他曾经随聂锋经常出入这里。现在回想起来,如同上一世的记忆,隔着壁垒分明的流年潭影。年少时曾让他好奇不已的悬镜司地牢,此刻再踏入,不得不让人感慨,节同时异,物是人非。
四壁墙面上都燃着火把,跳动的火舌只能照亮周围一小片距离,整个的地牢如同深井,阴冷潮湿。梅长苏侧躺在牢房内那张狭窄的小床上闭目养神,一床微微散着霉味的薄被叠了两折,勉强充做枕头,身上还盖了一条同样的薄被。
不等身上散发着寒意的被子暖热,梅长苏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是一颗投进深井的小石子。
他睁开眼,不可抑止的露出一丝笑容。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意识到这样躺在床上极为不妥,马上一手扶着床沿,坐了起来。
等了片刻,四周又恢复一片寂静,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他的幻听。
梅长苏唇角的笑意加深。“不出来吗?”他说,唇角的笑蔓延到声音里。
话音刚落,他便被一道红影撞了个满怀。
九儿从房梁上飘下来,直扑进他怀里,细细的胳膊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还带着夜风的凉意的脸颊贴在他的脖颈间。就这么静静抱着他,却不说话。
梅长苏心里颤了一下,他知道她必然会担心,却没想到竟这么严重。伸出手将人抱住,柔声安慰:“好了,没事的。九儿起来看一看苏哥哥是不是很好?”
九儿却不动,更用力的埋在他脖颈间,委屈又严肃的说道:“我要收回之前的话!”
梅长苏拥着她的力道紧了紧:“什么话?”
九儿更委屈了,她说:“我会生苏哥哥的气,而且是特别特别生气那种!”
梅长苏笑了,他以为会是最重要的那一句。当然,这一句也很重要。他将小姑娘拉出来,莹白细长的手指将她拱乱的额发整理好,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是苏哥哥不对,九儿应该生气。苏哥哥保证,以后一定努力,不让我们九儿不高兴,更不惹九儿生气,好不好?”
九儿一直很好哄,事实上她从来是一个乖巧的好姑娘,鲜少需要人费心去哄。只听他这样说,已经放下心里的气闷,重新高兴起来。当然,更重要的是,这些话是梅长苏说的。
心情好了,九儿在他怀里扭了扭,凑在他耳朵边提醒:“苏哥哥,现在是晚上了呢!”然后大眼睛盛满到要溢出来的笑,直直望着他。
早猜到她要说什么,梅长苏顺势抬起搁在她腰间的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记。
九儿倒没觉得如何,他又不会真的用力打她,只是鼓着脸揉了揉自己的小屁股,抗议道:“干嘛打我?你想抵赖!”
梅长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手掌刚才到过的部位,咳了一声,不自觉的手握成拳。原本阴森晦暗的牢房,因为九儿的到来,不知何时,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更让人呼吸都不畅的压抑。
知道她说的是白天的棋局,输了要罚的事,但梅长苏哪里敢顺着她的话问要怎么罚。
不过他不问,九儿自己也是要说的。娇娇脆脆的声音如琴字,摇落在这一角牢房。“苏哥哥白日里输了棋,说好要认罚的,可不准耍赖。”
梅长苏有些无奈,他觉得要劝服这个小姑娘,比对上悬镜司首尊还要让人头疼——关键是,他当真想劝住她吗?
还没想清楚怎么劝说这个难缠的小姑娘,或者要不要劝说,九儿突然侧身坐到了他身边,浓密的睫毛眨了眨,说:“不然我允许苏哥哥耍赖好了,反正我又舍不得当真罚苏哥哥。”
梅长苏的笑还没来得及浮现在脸上,就见九儿胳膊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