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和院经年无人居住,从外面看着还好,里头已经显出破败的景象来,窗纸几处破损,帐子颜色老沉,也不知道哪一年的陈货,书桌上油漆斑驳,屋子里无一处植物点缀,很是简陋。
贾瓒搬进来时,安伯和庄嫂一齐进来,帮贾瓒将瞻和院里里外外又打扫整理了一番,十分整洁。
贾瓒也不是个讲究的人,并不在意屋子的新旧。
从荣庆堂回来,贾武已经从厨房里提来了热水,服侍贾瓒沐浴。
“适才单大良来了,说是这边要用水用茶的,离老爷的梦坡斋近,往那边要去,就不在这边单独支炉子。“
贾瓒应了一声,他靠在浴桶边缘,还在想方才的事,无人过问他的伤势,贾母虽对他客气,但并没有提出与他接风的事。
对贾母的态度,王熙凤心里应有数,贾瓒心里也有数。
他并不在意,住进贾府本就是互利,贾府要用这件事粉饰门楣,而他在荣国府进出,于他也是利大于弊。
想完了,才反应过来贾武才说了什么,他想了想,若总往梦坡斋那边要茶要水,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难道每一次都要打点人,才能要到茶水不成?
荣国府四大管家,其中赖大是大总管,若将荣国府看作是一个公司的话,赖大便是总经理角色;林之孝是账房总管,财务总监的角色,单大良总管人事调度,相当于人事总监,而吴新登是库房总管,专管采购支出。
单大良做这样的安排,似乎合情合理,毕竟贾瓒并不是荣国府的正经主子。
“老爷那边,负责茶水的是谁?”贾瓒问道。
“是拴儿。”
“明儿你拿两钱银子去给他,往后要茶要水也好开口些。”
一听说要花银子,贾武便不乐意了,委屈道,“爷,咱们搬进来做什么?长年累月的,光打点这些,将来得花多少银子?在咱家里,啥事还便利些。”
贾瓒笑道,“这是你我能决定的事?”
贾武道,“若不搬,这府上还能把爷怎样?”
贾瓒气笑了,屈指敲了敲他的额头,道,“榆木脑袋,自己好生想去,上次让你想的问题,都想明白了吗?”
“爷让小的想啥了?”贾武挠头,有些紧张。
贾瓒道,“上次在瑞大爷家门前的那条巷子里,你问我,旺儿去太爷家做什么?想起来了?”
贾武恍然大悟,羞愧道,“想起来了,就是还没想明白,奴才这点脑花子哪里够想这些,爷就明示了吧!”
“既是想不明白,往后爷说什么照做就是了,不许多问也不许发牢骚,可能做到?”
“奴才就是帮爷心疼银子,担心老爷留下来的那点银子不够花,这些年已是去了不少了。
往后爷念书,当官,娶妻成家,哪一样不费银子呢?原想着,进了府上,往后爷吃穿用度不用花家里的银子,谁知,这么瞧着,这边的日子还不如咱们在自己家里呢。”
贾瓒不由得几分感动,安慰道,“困难只是暂时的,放心,跟着爷,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贾武又去熬了药端来给贾瓒喝,告诉贾瓒,给了二钱银子出去,拴子很高兴,说是往后,贾武可以随时过去提水要茶。
贾瓒笑了笑,往后的日子还长呢,贾政这么一个糯米菩萨般的主,手底下的奴才,关键时候听谁的,还难说。
他不敢偷懒,上床后,听着外头的风声,尽快入睡,进了白光空间,读书习字。
荣庆堂里,一片灯火通明,宝玉去见了王夫人后回来,正与黛玉等人说着明日去找贾瓒问指纹的事。
“他既是来了,我们总要给他接风才是,明儿咱们就贺他乔迁之喜,正好向他请教提取指纹的事。“宝玉道。
迎春只凝神听着,并不表态,她一向都是随大流,少有发表意见的时候,对她来说,顺其自然是最好的生活状态,横竖,她也少有能做主的时候,便是做主,又能好到哪里去?
探春道,“琏二嫂子让六哥哥住在瞻和院,那里离老爷的梦坡斋近,二哥哥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