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笑着起身时,朝王熙凤看了一眼,王熙凤眼珠子一转,朝屋里环视一圈,笑道,“老太太,宝兄弟今日去了学里读书,应是辛苦了,不如早些摆饭吧!”
贾母这边忙让摆饭,王夫人走了两步,故作关心地问道,“怎地今日没看到瓒哥儿?难道瓒哥儿今日没去学里?”
贾政顿住了脚步,犹豫着怎么说贾瓒的去向时,外头传来丫鬟的声音,“六爷来了!”
贾瓒一进来,迎面就看到了贾政。
贾政又回转身,打算看贾瓒怎么说。
“正在说,今日怎地没看到你呢!”贾母尚不知底下人都是什么心事,笑着道。
贾瓒听进心里,朝王熙凤看了一眼,笑道,“我今日去了李祭酒家里,适才是从李祭酒家赶回来的。”
碧纱橱里,李纨听到“李祭酒”三个字,心跳异常,自从她的丈夫过世后,这个家里已经无人敢提这三个字了,而贾瓒竟然去了自己的娘家,他去做什么?
果然,贾母的脸色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你去李祭酒家了,岂不是兰儿的外祖家里?”
“是!”
“去做什么?”
“我打算明年春上下场,眼下四书虽有老师教,可五经没有名师指点。老师便带我前往李祭酒家里拜师,将来好跟着李祭酒治经。”
贾政听到这里,很是着急,问道,“你拜师可拜成了?”
“拜成了。”贾瓒如释重负,他如何不知道这一家子人心里都打的是什么主意,若他没有拜李祭酒为师,他或许不得不顾忌荣国府的态度,而眼下,李守中已经收了他做徒儿,将来不管是四书还是五经,他都可以向李守中请教。
荣国府的态度于他也就没有太大干碍了。
可以说,他已经处于不败之地了。
贾政讶然,“兰儿他外祖收下你了?”
“是的,李祭酒收了侄儿为学生!”贾瓒笑道。
贾母倒抽了一口凉气,不满地道,“何必麻烦李祭酒呢,你现在的老师是堂堂的举人,难道还教不了你读书?你将来的考题还是他出,他要是肯指点你,还怕你进不了学?”
这是完全不懂规则的老太太,贾瓒没办法和他解释,他笑道,“参加县试的人数数,可每年上榜的人数却有定,几是百里挑一。宛平县里人才济济,我又不像宝二哥是有大时运,富贵加身,只要下场必能考中。我少不得只好遍求名师,刻苦攻读,只图将来能够榜上有名了!“
贾母听贾瓒如此夸宝玉,大半的气也都消了,她虽对李家也是满肚子的怨恨,但李纨这些年安分守寡,还有个重孙子在,多少都要顾忌这二人,也就不再多说。
王夫人却是急了,贾珠当年便是在李家读书,十四岁进学,何等风光。
她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后,李家竟然还敢收贾瓒为学生,他们置贾珠于何地?
而贾母竟然也不闻不问,似乎无关痛痒。
若说之前王夫人只想通过这件事好好的惩戒一下贾瓒,让他安守本分,不要猖獗,抢了宝玉的风头,眼下,贾瓒与李家此举便是在挑战她的底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