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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第2页)

福特先生亲自带领我们到工厂里去参观,并且以谦和的态度向我们讲述他成功的经历:“开始时,我的动机是要生产一种连农夫都可以买得起的汽车,几经研究试验,我对汽车就越来越内行了……其实,有好构想的人何其多,只是大多数人不知道如何去活用,因此有也等于没有了。”

在参观过福特先生的汽车工厂以后,我不禁有一个感想:如果把这个世界视为像福特工厂一般来管理,是否会更有效率呢?那时,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缩短工作时间,却拿到更高的报酬呢?

如果人们一天中只须工作几个小时,则衣食住行都不匾乏,还能有四五个小时的自由时间岂不是很好吗?不过,我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是痴人说梦,福特固然是一个杰出的企业家,但他的方法未必适合整个世界,因为国家毕竟不能视同工厂去管理啊!

在那次拜见福特先生10年之后,福特先生在一次盲人大会中捐了一大笔钱,他说他的工厂里雇用了73位盲人,他之所以雇用他们,并非为了怜悯,而是因为他们在工作上表现得相当优异。我听到这个消息时,真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当我感受自己的鼻子有些不舒服,心中出现一阵不安时,我就知道我该到纽约去散散心了。纽约市内有各种不同的香味,可以刺激我的鼻子;我也喜欢到热闹嘈杂的地下铁路沿线逛一下。像这样到纽约去一趟回来后,我的活力又可恢复了,因为我感觉到自己跟其他人一样地活着。

从繁华的城市重返宁静的田园,会感觉到自己的庭园分外可爱,虽然有人嫌它像老鼠窝,但对我而言,它是世界上最舒适的场所。

我时常独自从前门的阶梯下来,沿着小径往前走,到尽头时一拐弯,就是我平常散步的马路了。小屋的四周有最宜人的景色,尤其每年的6月,郁金香与风信子全都展开了笑靥,我们就像住在花海中的小岛上一样。在我走往小凉亭的马路两旁,满是移植自德国或日本的菖薄花。6月真是个奇妙的月份,连树木都舒展了四肢,伸出的技桠似乎想向我们倾吐什么。我有时会觉得,树木真的在对我说:“你们人类何时才能学会这样站着不动呢?”有时则说:“看看那不安分的海伦,在花草丛中不停地穿梭,就像一只风中的蝴蝶。”那横生的小枝桠,无异是对我指指点点的小手指。

我常常想:“为什么人不像树木一样,固定站在某一个地点上呢?树木虽然不会移动,不是照样生长得很好吗?甚至比人类活得更快乐更长久呢!

近来,我常为了劳资双方对立以及战争的问题而失眠,我奇怪人类为何不把花在战争上的精力转而投注在研究如何改善人类生活、迈向理想境界的方向上去?如此世界不是可以更美好吗?不过我相信,这一天终将来临。

我盼望世界能早一天实现和平,让人类过得更幸福,到那时,人们就不必再期待身后的天堂了。

最近,我常独坐书房中沉思:“如果当初郝博士不曾设计出这套教育盲聋者的方法,那我的这一生将变成什么样呢?”

据说在郝博士想到要教育萝拉时,当时的法律上还明文规定着:盲聋者视同白痴。

莎莉文老师在柏金斯盲校时与萝拉同寝室,所以对她的事很清楚,而第一个教莎莉文老师手语的,就是萝拉。

当莎莉文老师告诉萝拉,她将前往亚拉巴马州去教一位又盲又哑又聋的女孩时,萝拉很高兴,同时嘱咐她:“不要使这个孩子养成太骄纵的个性,不能因为她有残缺就凡事顺着她,而使她变得太任性。”

临走时,盲校中的那些女孩子们一起托莎莉文老师带给我一个洋娃娃,洋娃娃所穿的衣服就是萝拉亲手做的。我就是靠这个洋娃娃而学到“DOLL”这个字的。

我初抵柏金斯盲校时,莎莉文老师头一个带我去见的人就是萝拉。当时萝拉正在房中编织,由于很久没有见到莎莉文老师,因此非常欣喜地迎接我们。同时也吻了我。可是当她看我想伸手去摸她所编织的花边时,就很快地把花边移开,并且用手语对我说:“你的手太脏了!”

我又想用手去摸她的脸,她向后一闪,暗示我的手太脏。同时还问莎莉文老师:“你没有教这个孩子礼貌吗?”接着,她很慎重地一字一字对我说:“你去访问一位女士时,绝不可大随便。”

我一连碰了几个钉子,心里当然很不痛快,因此就使性子一屁股坐在地板上,可是萝拉也不含糊,她立刻毫不客气地一把将我拖起来。

“穿漂亮的礼服时绝不可坐在地板上,会把衣服坐脏的。你这个孩子真是任性,一点教养都没有!”

我们要告别出来前,吻别她时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脚,免不了又被她训了一顿。

事后萝拉告诉莎莉文老师:“这个孩子似乎任性了些,可是脑筋倒是很灵活的。”

而我对萝拉的第一印象是觉得她冷酷得犹如铜墙,令人无法亲近。

萝拉与我有不少相似的地方,因此,很多人拿我俩做比较。

我们变成盲聋时的年纪相仿,开始时的行动粗鲁,不易管教也很类似;此外,我们两人都是金发碧眼,又同样在7岁时开始接受教育。相似点仅此而已,因为萝拉用功上进的程度远在我之上。

这个暂且不说,萝拉确实是一个既聪明又善良的人,如果她当初也像我一样,有一位像莎莉文这样的老师来教导她,则她的成就必然比我大得多。

一想到这点,我就不得不庆幸自己的幸运。可是当我再想到自己已经活到40多岁,而且能和常人一样讲话,但对那些仍生活在黑暗荒漠中的人却一点贡献也没有时。又不禁惭愧不已。

该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虽然调查仍继续进行中,但就既有的资料显示,在国内,除去年纪很大或卧病在床的以外,那些又盲又聋在等待指引他们走出黑暗世界的就有379人,其中15人目前正值学龄阶段,可是却没有学校能收容他们。

常有人问我:“我该如何来处理这样的儿童呢?”

由于小孩子们智力、环境各异,因此我也不能很肯定地告诉他是该请家教,或是该送到哪一所学校去。我们能说的只是:“在儿童的眼、耳机能未完全丧失前,要尽快送到附近的盲哑学校去,否则这样的儿童日后会不愿意学习的。”

在此,我顺便向大家说明一件令许多人感到好奇的事,那就是一个人虽然生活在黑暗或沉寂中,可是他仍像常人一样可以回忆、可以想像,过着属于自己的快乐生活。当然,他要尽量以他可能的方式去接触这个世界,不要自闭在这个世界之外。

以我为例,因为我有许多朋友,他们又都热心地把他们耳闻目睹的经验灌输给我,因此,我同样可以生活得多彩多姿。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些朋友们对我的帮助,他们给了我许许多多的勇气与快乐。

无可讳言,身体上的不自由终究是一种缺憾,这点我也很了解。我不敢说从没有怨天尤人或沮丧的时候,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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