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母子俩的丧事总要有人操办,陈宝东奔西走,老夫人暴毙的消息也随之不胫而走。
传到秦昭耳中时,他在书房坐了片刻。
起身去往大牢。
牢里阴森潮湿,冯夷被关在最后一间,周围特意空出来没放其他犯人,秦昭将牢头等人驱散后,静静的站在牢门前。
须臾,他道:“老夫人去了。”
草堆上躺着的人影闻言动了下,随即缓缓坐起身,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向秦昭,咧嘴笑道:“比我想象中要快。”
秦昭打量着他,蹙眉道:“你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这不重要。”
冯夷捞起手铐的铁链搁在膝上,整理衣摆,语气淡淡:“士为知己者死,等我下去,还能在地下与石兄一道把酒论诗,挺好的。”
从他跪到佛前的时候,结局就已经注定。
一切按照他的计划公之于众,他没什么遗憾和不甘心。
昏暗的光线里,沉默如山般压人。
秦昭袖中的手逐渐攥紧又松开,哑声问:“我还能为你做些什么?”
“什么都不要做。”
冯夷抬头,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似是笑了下,“以后也不要再来了,和我这个死刑犯扯上关系没有好处。”
“……好。”
一个沉沉的字从秦昭牙缝中挤出,他转过身,身后冯夷问道:“在寒山寺时,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桑桐的身份?”
“一开始不知。”
秦昭眸光深沉,带着股难以言说的遗憾:“后来她同陈宝争辩,条理明晰,我想起了洛州的传闻,对她的身份就有了猜测,但已经晚了……”
刺史来的太快,根本没给他反应的时间。
当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顺势而为,揪着桑桐不放倒不是想将罪名按死在她头上,而是知道冯夷走脱不掉,索性换个法子达成他们的目的。
“原来如此。”
冯夷自嘲的笑了笑,最后的一个心结解开,他彻底放松下来,看着牢房顶上的小窗里漏下来的阳光罩在秦昭背影上,光线柔和,那么明亮。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石明。
冯夷轻笑:“你兄长要是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定会欣慰。”
他抿唇,笑意渐渐敛去,郑重道:“阿昭,官场复杂,谨守初心,你万不要辜负他对你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