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扯了下唇角:“我的名,你到现在总不至于连我真正叫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打算一直唤我大人不成。”
称玉扯了扯被子,让她藏在床脚的干果“哗哗”作响,陈知璟扭头去看,称玉梗着脖子道:“陈知璟,婚书上写着,我认识字的。”
陈知璟不大清楚该如何跟她相处,这妇人脾气极易怒,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摆脸色,完全听不进人劝告。
“随你。”他抛下两个字便绕到屏风外。
青黛和兰香很快进了屋,后面两个小丫鬟手里端着洗面汤和刷牙子。
称玉浑身泛疼,心里把那人骂了无数遍,却还是不要她们动手,自己洗漱完又将衣裳穿好。头间发髻也是她自己挽的,梳起圆髻,其间仍插着枝莲花玉钗。
她穿着身大红烫金宽袖褙子往外间走,桌上已摆了饭,陈知璟人坐在桌案前,并未动筷子,似在等她。
她瞧了眼桌上,不过些寻常的豆粥和饼,比她往日的吃食竟还要差些,好赖她还有包子吃。
称玉兀自撇嘴,但她这一天一夜仅用了些干果,饿得饥肠辘辘,纵然白粥也能喝下。连用了两碗,待要去舀第三碗时,兰香在后面偷偷拽了拽她的褙子。
称玉搁下碗,但看陈知璟端坐在旁,慢条斯理用着膳,到这会儿小半碗都没用完。
要都像他这般食量小,白日里哪还有力气干活。但他吃得少,力气还依旧那般大,夜里把她腰都给掐红了。
她坐在桌边直等得不耐烦,陈知璟方才用完,两人收拾齐整,并肩出了院子。
昨儿个进来完全是两眼一抹黑,这会儿称玉才发现他这宅子极大,就单他们住的,也不的知道几进。
称玉暗自咋舌,跟在陈知璟身边一声不吭走着。
走了许久,男人才道了句:“从前面廊屋绕过去,便是母亲的屋子。”
称玉抬头,远远望着那四方飞檐,待走近了才看到外面匾额上的“暮春”二字。牌匾有些泛旧,上面字迹也略显稚嫩,不像出自名家手笔。
她不免多看了两眼。
“长姐幼时写下的,后来便让人拓印了。”陈知璟似看出她的心思,淡淡解释了句。
称玉点头,她之前听绪哥说过了,鲁国公长姐嫁给官家,可是中宫皇后,难怪连幼时涂鸦之作都当作宝贝。
刘氏身边的金嬷嬷已在院内等着他们,见人过来忙行了万福笑道:“国公爷、夫人安好,快随奴婢进来罢,老夫人高兴得一夜没怎么睡好,家里亲戚们可都来了。”
金嬷嬷是刘氏的陪嫁丫鬟,在府里待了几十年,颇有几分体面,陈知璟略扶了扶:“嬷嬷不必多礼。”
称玉一心惦记着在这的宸哥儿,那孩子打从出生来就没跟自己分开过,也不知如何了。
暮春苑里此刻可是热闹,亲眷孩童聚了不少,两人还未行至正厅就听得里面的说笑声。
两个丫鬟替他们打起帘子,称玉尚未看清屋内,忽有个东西往她怀里扑来,嘴里喊着:“娘,娘。”
小家伙冲劲儿不小,害得称玉不由往后踉跄几步,差点撞到旁边大螺钿大理石屏风上,幸而有人在她身后托了托,将她母子二人都稳住。
陈知璟与称玉进来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母亲您瞧,三郎媳妇多么标致的人儿,您可是有福气呢。”孙氏坐在刘氏下首笑着道。
屋内或站或坐围了好些人,纷纷跟着附和。
刘氏是官家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这样的正日子,她身着翟衣,头戴花钗冠坐在卧榻上。卧榻两侧立着细腿案几,案几上摆了件青瓷瓶。
方才刘氏见宸哥儿跑去,面色已然微变了瞬。三郎这媳妇哪里都不如她的意,出身低微不说,长相也不似良家。听说昨晚还在房里闹出笑话,又将丫鬟给打了。
这样看来,宸哥儿哪能跟着她,还是要养在自己身边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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