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妻子对你说了些什么?”杜氏开始怀疑媳妇头上,“如果是那样,那她就不是个好妻子。”亲眼见过那一幕,她是绝对不相信儿子儿媳感情平平这一说法。他们夫妻感情好是她不能容忍。
“她没说什么。”刘仁杰心中一惊,脑中飞快转动,咬了咬牙,“是我有问题。”
“你?什么问题?”杜氏万万没想到儿子会这么说。
刘仁杰憋红了一张脸,“因为您一直在我耳边说那些话,让我对女子很排斥,一看到她们我就浑身难受,她们一走近我,我就想将她们挥出去。要我碰她们是根本不可能事。”这么说应该能打消他娘想法了吧。
杜氏脸一阵红一阵青,“什么?怎么可能?我怎么从没听说过?”
“这种事我怎么跟你说?”刘仁杰脸上露出几许难堪,“我当日住在姑父家时,这事所有人都知道。我住院子里只有小厮服伺,从没有丫头。这又不是什么光彩事,姑母让所有人闭口不许提此事。”
“不可能不可能。”杜氏大受打击,一直摇头。可心里却已经有几丝相信,刚刚那丫头惨状,还有当日刘氏隐隐约约暗示,说什么要让刘仁杰多接触女子,不可矫枉过正。当时她只以为她在嘲讽她教育方式,原来是这样,居然是这样!
“这事您知道就行,不要跟别人提起。”刘仁杰不放心叮嘱。
杜氏突然想到一事,“是不是因为这样,你姑母才把女儿许给吕家,而没有许给你?”
刘仁杰心中暗恼,“娘,胡家表妹早已为□,这种话再也不要提。”都成了亲戚,这话让别人听到成什么样子?
“可我实在无法相信。”杜氏脸色难看无比,难道是她把儿子害成这样吗?“对了,你不是和媳妇相处很好吗?她怎么就能接近你?你们还有了孩子?”真如儿子所说,那这是怎么回事?
刘仁杰脸上浮起暗红,心里直想翻白眼,娘怎么就这么关心儿子房中之事?脑子转了转,“我跟她是明媒正娶夫妇,圣人有云: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济后世也。夫妇是五伦之一,她又是娘为我娶妻子。即是如此,我自然不会排斥她。”
他说这么官面堂皇,引经据点,只为了给碧玉开脱,不想让杜氏记恨上。
杜氏听了这席话,呆坐许久,最后无奈挥手让他退下。刘仁杰动了动嘴,还是把话咽下去退了出来。
坐了半天她总算想起这不是她房间,在范大娘搀扶下蹒跚着回到西厢房。
见她不声不响坐着出神,范大娘犹豫半响,递茶过来,“太太,您喝杯参茶养养神吧。”
“阿香,我是不是真错了?”杜氏内心受到了很大冲击,不由怀疑起自己过去做法。
范大娘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劝道,“太太,您别多想了,喝了茶早点休息吧。”
“你跟我说句实话,我错了吗?我所做一切都是为了杰儿,可有些事我是不是真错了?”她需要有人跟她说说话,给她点看法。
想起儿子刚才那空洞眼神,她心纠成一团。儿子是她命,看到儿子受到伤害,她比谁都痛。
范大娘低着想了想道,“太太,您想想以前日子,再想想如今日子。少爷很上进而且有了功名,少奶奶孝顺有礼又怀了孩子,再过几个月您就要添孙儿了,这样美满幸福,别人求都求不到,您应该欣喜才对。至于其他事就不要想了。”杜氏此时是软弱,可平日里说一不二蛮横性子她还是有些忌讳。
可她心里是偏着碧玉,不光在做人处事方面碧玉做滴水不漏,对他们这些下人照顾有加,性子也极大方,相比起来杜氏为人苛刻,说话尖酸,还喜欢自以为是,高人一等。再说刘家迟早要由碧玉接手管家之职,卖个人情给她将来也好有好日子过,她别不求,只求能在刘家养老,不要赶她走。依碧玉性子来说,这个要求肯定能获准。杜氏就很难说,一时大发善心是有可能,但也要她心情好情况下才行。如果心情不好,就很难说了。就冲着这一点,她也要铆足了劲帮碧玉说好话。
“你说对,过往多想无益。”杜氏接过喝了口参茶,“算了,我也不多管他们事,就等着抱孙子吧。”想起以前连饭都吃不上,不要说喝这参茶了。如今日子比以前好上百倍,她还有什么不甘心。就当是为了儿子,想开些吧。将他逼急了出了事就白费了她多年心血。今日这种事她再也不想看到。
范大娘心中一喜,“太太您这么想就对了。”如果能这样,家里就太平了。只要能太平到碧玉管家,她就大功告成了。
杜氏啜饮了几口,还是有些不放心,“只是你看少奶奶是真心孝顺我吗?她对杰儿影响力好像太大了,我生怕…”她不是瞎子,碧玉在刘仁杰心里位置决不会比她低。如果碧玉不孝,会让刘仁杰也跟着对她不孝。那她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范大娘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太太,少奶奶待人宽厚仁爱,对您更是孝顺有加,您还有什么可担心呢?我说句不该说话,换了其他人,未必会这么好说话。如果换个教养差些姑娘嫁进刘家,处处逆着您意,又暗中挑唆您和少爷母子之情,您可如何是好?”
杜氏睁大眼睛怒道,“谁敢这么大胆?”
范大娘陪笑道,“您想想二房媳妇吧,听说在家里闹很不堪。”
前几天听说曹氏在家里又哭又闹,嫌家里没钱,又嫌岑氏不是正经婆婆出身不好,对岑氏横挑鼻子竖挑眼,把刘仁浩气要命。两口子在家里打打闹闹,让人听了都笑话。
杜氏笑道,“我媳妇岂是她那种人能比?”有了对比,才能看出好坏。
“太太心里也知道少奶奶好,那就不要再伤了她心。”范大娘小心劝道,“到时真惹怒了她,她也不用跟家里告状,只要在家里处处跟您作对,您就够头疼。”娶到这种好媳妇,是刘家烧了高香,再处处为难下去,恐怕会两败俱伤。
杜氏一拍桌子,“她敢?她如果敢那么做,杰儿还不休了她?”话虽如此,心里却心虚很。
休了她?她是亲眼看到少爷把少奶奶当成宝般疼爱,怎么可能休?可这话却不能说出口,范大娘只是笑道,“您忘了是谁主婚?是谁做媒人?”有些事还是点醒一下吧。
“你不提我差点忘了。”杜氏声音低了下来,“是啊,有这几个靠山,确是休不得。”明知这话半真半假,可她还是当成真。
她如果再继续插手儿子夫妻之间事,伤到了碧玉,那等于伤到了儿子。有些事她心知肚明,可却不想承认。找几个借口她心里还舒服些。
范大娘从小就跟着她,对她弱点了如指掌,继续劝道,“所以说,少奶奶是休不得,如果她又天天跟您闹,少爷肯定心烦,到时书也念不成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