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靖之喜怒不寄于颜,这般作为定是生什么了。
耳边却传来他一如既往地如玉打冰凿一般的声音:“无事,不要胡思乱想。”
:“好。”杨毓微微垂下双眸,突然,她转眸看向王靖之,笑着道:“郎君可愿饮上两杯?”她脱出他的怀抱,笑着道:“阿翁最爱翠涛,我这尚有十几坛陈酿。”
王靖之扬唇一笑:“好。”
杨毓牵着王靖之的手,往楼下去。
阁楼门前这座小小的庭院,种满了茂盛的木棉树,木棉花一朵朵有小童的拳头大小,缀满了枝头,偶尔随风落在地上,将石板路染就一片嫣红。
杨毓捡起一朵落下的木棉,掐在指间,笑着道:“从前在北方从未见过这般的花朵,这么艳丽,这么繁茂。”杨毓手执酒杯递给王靖之。
王靖之微笑着接过,二人撞了下酒盏,各自掩唇饮下。
王靖之环顾了一眼这小院子,问道:“阿毓爱这红花?”
杨毓将花捧在掌心给他看,痴痴的一笑道:“郎君可知,这木棉花还是难得的药材。”她的眸光如同淮水潋滟,小脸清艳,笑容和暖。微微一挑眉道:“它能消肿、散瘀、止痛、生肌。疗咳嗽,主霍乱中恶,赤白久痢,除甘匿、疥癣。”
王靖之微微挑眉,扬起唇角,露出两排洁白整齐的贝齿,日光下,他笑的灿烂,让人不禁一怔,杨毓微微侧目到一边,低低的道:“看,这花朵虽艳丽,却还是很有用的。”
王靖之笑的更加开怀道:“就如阿毓这女郎,虽然容色可口,其实也是内有乾坤的?”
杨毓抿抿唇,没有回答,头却越垂越深,接着道:“听阿容说,木棉花还有深意的。”
王靖之略微偏偏头,抿了一口美酒。
杨毓微微侧目看向王靖之道:“珍惜当下。”杨毓的脸颊泛起类似酒醉的熏红,心间跳的如同林间小鹿一般。
王靖之眸光定了一瞬,手指抚上杨毓的头顶,轻轻的揉了两下,笑着道:“我知晓了。”
杨毓微微低下头,灿然一笑。
她的心中却有些失落,杨毓分明感受到王靖之的变化,她希望他能将生了什么告诉她,然而,就算杨毓这般提醒,他还是没有开口。
一颗心,微微的沉了沉。
盛夏的暖风拂过,高高的枝头上,几朵木棉随风而坠,厚实的花朵落在地上,出几声清脆。红花飞舞间,两抹素袍对坐庭院,女子笑语嫣然,清艳妙目。男子清高自持,洒脱不羁。
杨毓的意思,王靖之都懂,无论结局如何,珍惜当下的美好。他隔着精巧的榻几,看着对面这清艳不羁的女郎,情不自禁的手抚上了她的侧颜。
杨毓抬眼看着他,抿唇而笑,手拄着榻几,微微倾斜上身,二人面对着面,近在咫尺。
她狡黠的一笑,毫不迟疑的吻上他的唇角。
蜻蜓点水,温软一触,杨毓看着他,笑的娇软:“若有一日,郎君厌弃阿毓,定要坦诚告知,阿毓不哭不闹,自会远离。”
王靖之心尖一疼,仿佛被钝刀反复的磨着,眉心一蹙,缓缓的道:“真有那么一日,我定是心死了,才会弃你而去。”他伸臂一揽,将杨毓自软榻上抱了起来,整个的抱在怀中。
这一瞬生的太快,杨毓一晃神之间,已然置身在那充满远山之气的坚实的怀里。她微微抬起头,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