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似乎在为自己辩解又似乎在自言自语:“我没有不听话。”
他太小了,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周新月会喜怒无常,对他动辄打骂,她每次的理由都是自己不听话,可是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听话才不会挨打。
阮明城坐在一旁,他咬着牙挤出几句话:“周新月是不是你亲妈,怎么会下这么重的手?”
本来只是一句气话,可是小伟却猛地抬起头。
他没说话,只拼命摇头,不是,她不是!
李芬兰奇怪地看着他:“孩子,你是哪里不舒服?”
可小伟还是摇头,一句话不说,只用一双因为瘦弱而凸起的大眼睛死死盯着阮时烟,拼命摇头。
阮时烟怔然,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她狠狠拧起眉心:“难道周新月还真不是你亲妈?”
贺小伟还是只摇头不说话,他不敢说,周新月说过被人知道,她会拿刀剁了他然后喂狗。他不想被喂狗,也害怕刀……
李芬兰也愣了:“这什么意思,周新月不是他亲妈?那这孩子哪里来的?”
但小伟已经不再说话了,长期受虐待让他和正常孩子不一样,心理防线很重。虽然他凭着本能跑到了筒子楼,可他心里一样恐惧、焦虑、不安。
这一晚上受惊挨冻,虽然喝了姜汤又裹在了棉被里,他小脸还是出现了不正常的红晕,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
阮时烟捏了捏眉心,觉着自己也是疯了,周新月怎么可能不是小伟的亲妈,弄这么一个孩子在身边,对她能有什么好处?难道就为了方便打孩子出气?
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李芬兰摸了摸他额头,长叹一口气:“发烧了,我去拿退烧药,让孩子睡觉吧。”
晚上贺小伟跟着李芬兰睡在外面,隔着一层布帘子,阮明城低声问道:“姐,你还要管周新月孩子的事情?”
贺小伟虽然可怜,但是他们今天救了人还不行吗,他没姐姐那么大度,根本就不想管周新月的孩子。
阮时烟翻了一个身,闭上眼睛都是贺小伟身上的伤痕,她不答反问:“那我明天把人送回去?”
阮明城咬了咬牙:“那谁知道周新月会不会再打他?”
阮时烟勾了勾唇:“行了,别想这么多了,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卖包子呢,贺小伟不管是不是周新月的孩子,这事也不归咱们管。”
这下阮明城反而急了:“姐,咱们真不管了?”
就看孩子这身上的伤痕,直接送回去,那他们不是把孩子往火坑推吗?可这孩子嘴里跟装了锁一样,怎么问都只会摇头点头,反反复复就会说一句话,我听话。
难道直接把孩子留下来自己养啊,怕是她自己都要骂自己神经病了!
阮时烟哼哼一声:“什么周新月、贺闻彦我一个都不认识!我就知道这孩子是咱们从门口捡回来的,满身都是伤,估计是被拐的孩子!所以明天卖完包子,我要把他送到派出所去,让警察同志来调查!”
她不是观世音菩萨,也没这个能力去拯救小伟,但是让警察同志插手,让大家都知道周新月虐待孩子的事实,那么依着贺家人那死要面子的德行,多少也会护一护小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