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兮自己是如何回到兰薰院的,她都有些记不得了。
那夜她发起高热来,睡得糊里糊涂,可忙坏了兰薰院的众人,又是去禀报二夫人拿对牌请大夫,又是去告知太夫人和丰琉,延医问药,熬药喂药,足足折腾了一个晚上。
丰琉在太夫人等都看过清兮以后才踏足兰薰院,仔细询问了病情,遣退了丫头。丰琉探了探清兮的额头,热还没退完,见她眉头紧皱,知她难受。
此时丰琉早恢复了清明,见自己一时放纵,让清兮受了如此大苦,又觉得愧对于她,手指留恋在她脸颊边,帮她抚平了紧皱的眉头,为她掖了掖被角,她终究是太小了。
这一案且揭过不提,正月二十衙门开了印,丰琉也渐渐忙碌起来,两人仿佛都有些相互避忌,竟再未见过一面。二月里丰琉又奉了秘差北上办事,清兮的心这才安稳下来。
每日里想起那日在马车上的荒唐,清兮就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过去,且不说那外面赶车的车夫可听见什么动静没有,便是想着自己居然同丰琉在马车上就那样,而自己也毫无反对,便觉得羞愧,又怕丰琉因此看低自己。
另一方面又觉得那日之缠绵乃是毕生少有之乐事,偶尔回忆起那滋味,也觉神魂颠倒,如此清兮自觉像偷了腥的猫一般,羞于见人。
到了四月里,太夫人见清兮这几个月沉闷异常,除了晨昏定省连院子也少出,心里十分担心。
“前两日楚国公世子夫人下帖子请你们去赏牡丹,你怎么没去,你不是一向同她家的大儿媳妇好,又爱她家那株姚黄吗?”太夫人拉着清兮的手问过她昨日睡得可好,吃了些什么,可按时吃药后,忽然提起这桩。
“我才不爱那姚黄,我更喜欢赵粉些。”清兮皱皱鼻子。
其实太夫人是有心提起这桩事,因那秀大奶奶素日同清兮要好,正月里传出有孕后,更是阖家高看了一眼,太夫人怕清兮是要强好胜,为这事耿耿。
“你这孩子,是不是心里憋着什么事,怎么几个月都不出门的。”
“这不是春困嘛。”清兮撒娇道。
太夫人点点她额头,失笑道:“这都立夏了你还春困,是不是听着那秀大奶奶有孕了,心里不舒服?”正因为关爱,所以太夫人才能直言。
清兮一愣,心里虽然为这事不舒服,可是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接受事实而已,“是有一点儿。”
太夫人见清兮肯出声就知道无事,心里道了声“阿弥陀佛”,“你呀你,这些都想不开吗,新进门的人怎么也越不过你。要知道咱们女人生孩子都是过一次鬼门关,那生孩子的痛也不知你受不受得了,如果不是为了无后不孝,娘也舍不得你去闯,如今你安安稳稳做你的国公夫人难道不好?”
清兮见太夫人调笑自己,心里一阵感激。有哪个做婆婆的能在子嗣问题上这般看得开,“娘我知道你为我好,我才没有想不开。”
“哦,那你寻到合适的人没有?”
“我问过琳琅,她不愿意我也不想强求,璀璨是有娃娃亲的,其他的人太小又看不出心性,这事还得娘替我操心呢。”
太夫人见清兮肯同琳琅谈,心里松了松,她也是女人,也知道清兮心里肯定不好受,“四月初八佛诞日,我约了忠平伯夫人一同去天宁寺烧香,你要不要也顺便去散散心?”
清兮自然是从善如流的。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太夫人同清兮出门上香的时候,一位很多年不成上门的亲戚却忽然找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