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令站起来拱手道:
“是!卑职定不负首辅所望。”
司马仪靠着椅背闭目养神。王仑在品茶。这二位不吭声,整个文英阁静悄悄的,落针可闻。几个书吏像猫一样无声无息地穿梭着,放置水牌、文件、文具……一切会务都在静悄悄中进行着。
不久,六部堂官入座,大圆桌上一共七人。各部二把手、三把手等入席一旁的座位。圆桌所在的位置,有点像教室的讲台。而其他人则像学生一样,单人单桌。司马仪所坐位置,正好可以看见所有与会官员。
司马仪喝了口茶,端坐起来,深邃的目光扫视着众人。他清了清嗓子,开口了:
“各位,今天的六部会议之所以在文英阁召开,就要告诉大家,部阁一体,同心协力匡扶社稷。我等居其位务必谋其事,上不负天子,下无愧黎民。”
声音抑扬顿挫,掷地有声。说完,他又扫了一眼众人。只见人人肃穆,正襟危坐,都投来炯炯的目光。司马仪微微点头,继续说道:
“时间宝贵,我们开始议程。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便是军事。本来军事是兵部之事,然兹事体大,牵涉甚广。所以,有必要在六部会议上进行说明,好让对各位交底。”
干咳几声,司马仪继续:
“当今形势复杂。外有倭寇觊觎,内有不臣作乱,各地督抚不服号令。民间众说纷纭。朝廷里也有人猜度国策转向。我想听听大家的想法。”
这时,大家都转过了脸,不看司马仪了。有的低头看桌面文件,有的在看其他人。除了一人——司马护坐直身体,目光灼灼。他对司马仪一拱手,朗声说道:
“卑职以为,应该停止内战,一致对外。这是收服人心,树立朝廷威望的最好时机。况且,他们主动求和,于朝廷威仪、天子脸面并无损害。”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投来惊疑的目光。有人目光不断在司马护和司马仪之间流转。
“闭嘴!”
啪的一声,司马仪一拍桌子,也挺直了腰板。他脸色铁青,怒目圆瞪,紧闭的嘴唇微微抖着。想说话,但一时又想不到说什么好。司马护一惊,立即垂下头;黯淡的目光躲避着司马仪那狼一样的双眼。
“你,你!混账!”
司马仪好不容易才挤出几个字。王仑呵呵一笑,看了一眼司马仪,目光落在司马护上,平和地说道:
“大公子,他们求和,是因为扛不住了。我们再加把劲,天下很快就可以平定。到时候,我们集中力量进行现代化。有实力了,蕞尔小国不足为虑。此乃先内后外之策。”
司马仪的气顺了些,沉声说道:
“奉天子,平不臣。是国策!今天下未定,不臣未除,谁敢言和!”
司马仪说这话时,目光从司马护开始,一一扫过众人。顿了顿,继续道:
“司马护资历尚浅,不胜职务。从这一刻起,革去兵部右尚书、中军都督两个职务。任命为中军都督府佥事。司马佥事无权六部会议,请吧!”
包括司马护在内,所有人都用惊骇的目光看向司马仪,但是没有人说话。这位首辅、兵部尚书已经用行动表态了。奉天子,平不臣;国策不可动摇。朝堂之上,没有人再敢言和,连带劝进和主张废帝的都不敢说话了。
司马护缓步走出文英阁。天灰蒙蒙的,正下着雪。他接了一片雪花,抬头看天,不见天日。低头,轻叹一声,摇摇头,迈开步子走向大门。一个侍从连忙打伞跟上。
其实,司马护只是被降职了,兵权还在手上。五军都督府,都督最大,接着是同知,再到佥事。中军都督府没有同知,现在连都督都没有了。那些佥事还不是听他的!同样的话,如果其他人说,就只有卷铺盖走人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