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午时的时候,菲仪进屋来叫李珞用午膳。
菲仪是从小就伺侯李珞的,他依稀还记得李珞那次摔了脑袋刚清醒的那段时间,他替李珞换衣服的时候李珞总是扁着小嘴,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模样,仿佛是被谁占去了便宜一般,刚开始还很诧异,此后看得多了倒也见怪不怪了。
他心道小姐之前心智并未成熟,这下神智清明了会害羞了也是很正常的。然而以后每当他在旁侍候的侍候,她的眉头总会不时地皱一下,因此有一次他问她是不是他做得不够好,她的神色间满是讶异,过了好久才道:只是不喜欢而已。这时,他才知李珞并不喜欢别人侍候她,虽然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没有表示出来,然,的的确确是,不喜欢,神色间,是赤裸裸的排斥。
因为想到李珞这个脾性,这回李珞虽然命令他好好歇息,但想到别的人去必定会惹李珞不快,故而才走了这一躺。
远远地便看见,应该盖在身上的被子被踢成一团窝在床边一角,菲仪不由觉得好笑,她居然睡得这般的不安稳。将她用被子裹得严严实实后,才起步来到柜台旁边,将凝神点上。
只一会儿的功夫,屋子里就充满了安宁的香气,菲仪笑着看了睡得正熟的李珞一眼后,转身将门关好,自往屋外走去。
李珞醒来后,屋子里有着微弱的烛火光。
起身后,却觉得有些头轻脚重,用手摸摸额头,却并不觉得有发烧的迹象。她笑笑,怕是睡太多了。
抬眼一看,桌子上搁了些洗得干净的水果,还有一些她素来喜欢的小点心,伸手一摸,还是温热的,估计是菲仪放在这里的。心里忽然暖暖的,被人关心的感觉,真好。
她用冷水洗了把脸后,将门窗打开。略微还透着些凉意的晚风徐徐地吹了进来,将屋子里沉闷的空气吹得一干二净。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空气清新了些的缘故,她只觉得头似乎并不那么晕了。
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泛着冷色的月光,照在屋后各色灌木林中,投下一片片杂乱无章的阴影。林间偶有飞鸟倏地嘤鸣而过,霎那间振翅迎风,直冲向九霄天际。
自由,仿佛那么,触手可及。
她叹了口气,自由么,有谁能给谁,绝对的自由?
不过,都只是眨眼之间,便已经灰飞烟灭。
短暂得,让人连怀念的时间都没有。
与其如此,无意义地伤春悲秋,倒不如来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
虽然来这个世界的时间并不多,但是这些时日,她隐约地可以感觉到,这个身子上,似乎背负了很多的秘密。
既然如此,她何不好好地活一活?
人,总是在无尽的挑战中,渐渐长大。
而今,她所需要做的是,只是,有足够的能力来保护自己,而不是,看着别人,为了自己受伤,而无能为力。
她淡笑,一夕之间,心境似乎又开阔了许多。
香正浓3
桌上紫色铜壶香炉静静燃烧着,浓郁的香烟袅袅飘起,随风飘散在周围,渐渐成了遮掩男子绝世容颜的面纱,却又在不经意间,被风吹散掀起一片涟漪,漫不经心地露出其中三分真颜。
男子一袭白色的细葛衣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写意风流。
李珞忽然觉得,他是尘世间最捉摸不透的那一段香,看不尽的红尘秀色在他眉梢眼角争相绽放,直到,香烬烟散,所有的一切都成了静花水月,从此不知,今夕何夕!
一时心中各种滋味竞相涌现,五味杂成。李珞在窗台边上,静静地站着。视线的转角,无一不落在屋中那白衣男子上。
惊吓,艳羡,沉迷,各种情绪在她眼中一闪而过,最终都如同大海般波澜不惊。她耸耸肩笑道:“师傅,你可以不要老这么神出鬼没?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伐?”
云祈桑沉静一笑,手中把玩着半根断香,道:“娃娃可会怕?”
“当然不。”李珞孩子气地挺挺胸膛,以示自己勇气十足。
“既然不怕,又何谈吓人一说?”
“我不怕,不代表别人都跟我一样,心里承受能力这么强的呀。师傅你要知道,你挑的这徒弟可以说是天资聪颖,万里挑一,几千年才出的一个天才啊!怎么可以用常人的方法来对待?”说得倒是脸不红气不喘得。
“别的我倒没看出来,脸皮却是够厚。”神情却是依稀含笑。
“承让承让。”李珞豪不在意地拱手行礼。
云祈桑看着她一脸自豪的表情,默然无语,眼角撇到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