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谭,这就你说的秘密武器?这娃满十八了吗?练过几年字?能管用?”赵铭山嘴里充满轻蔑和不屑,心里也冷笑,就这么个娃,能代表乡里参加比赛?这乡里还得靠我。
“赵老师,这是鲁乡长点名的,我见过小春写的字,正楷隶书都中规中矩的。”
谭秘对这五十多岁的老家伙也很不满,不就是小学的副校长,还是管后勤的,就敢叫我小谭?不就仗着年纪大,有句话咋说来着,老东西老东西,说的就是这类人。
“赵老师,我就是个后备军,您是主力,我咋能跟您比,我是抱着学习的心态去的,争取能学到些东西,谭叔叔,您说是不?”
王小春察言观色,立马给赵铭山戴了顶高帽。
谭秘顺着他话说:“是啊,赵老师,这回还得瞧您的,我可听鲁乡长说您的狂草在市里都是知名的。”
“嗯,原来是要去学习啊,那还说得过去。我说鲁乡长咋能随便让个娃娃参赛呢?这要没拿名次,那不把咱四道河的脸都丢尽了?”赵铭山表情一缓,微笑说,“我的狂草不算什么,但要拿个二三名,还是没问题的。”
一路上王小春妙语连珠,狂拍赵铭山的马屁,等到县城,他都快以为他是古今草书第一人了。随便写一幅字,就能卖个十万八万的。
到福德宾馆下车,这里就是比赛的会场,要连比三天,主要是楷隶草三大类。住也是在这儿,由县政府买单。
等赵铭山去厕所,谭秘就拉住王小春:“你拍得他连他爸都不认识了,你是啥打算?”
“没啥打算,他给我瞧他手机里的照片,他写的那对子,说是狂草,还不如说狗爬呢,”王小春噗嗤一笑,“原来写得人家不认识就是狂草,我算明白了。”
谭秘也笑:“他硬要来参加,鲁乡长都拿他没办法,每个乡两个名额,总得凑个数。乡长说这回能不能拿名次,就得瞧你的了。”
王小春嘿笑,拍胸脯说:“第一不敢说,第二第三总跑不掉。”
这都赵铭山说过的话了,他照搬不误。
趁赵铭山还没出来,谭秘就跟他说比赛规则,第一天比楷书,写的是诗,七言绝句,三首,可以自己选。第二天是隶书,秦隶汉隶魏隶随意,主要是词,也可自选。第三天是草书,这是有题目的,是怀素的《自叙帖》。
“都清楚了吧?”
“清楚了,谭叔叔。”
前晚上王小春就把楷隶草三种大类的书法都瞅了遍,沅儿姐留下的字帖上都有,大概了解了笔形,在他瞧来,就是分格子的事了,简单得很。
“那现在自由活动,晚上记得回来吃晚饭就成。”
王小春接过房卡,回屋把包放了,就穿着拖鞋下楼了。
这福德宾馆装修得金碧辉煌,很大气,地上都是锃亮的大理石地板,上头是水晶吊灯,快有半个篮球场大了,七根金色的柱子挺在那儿,王小春瞧出是北斗七星的方位。
就在十个县里,福德宾馆也是排得上号的,原来是县政府招待所,引进资金才改造的。如今是牛栏县能拿得出手的建筑之一。
连门都是旋转门,王小春转了几圈,觉得挺有意思,再转出外头,就看到玲玲跟个秃头走进来,挽着那男的胳膊,还把脑袋都搁肩膀上了。
刚想叫她,就扁了下嘴,不早就知道她做的事了吗?叫她做啥。
浪荡到外头,瞧着到处都是工地,逛了一圈也没啥意思,就吃了碗阳春面就回宾馆了。
“我是书法大师,知不知道?我是来参加县里举办的书法大赛的,一张房卡,你就要收一百块钱,你这不是黑人吗?我要去举报,你们这福德宾馆是黑店!”
说话的是赵铭山,他回头就瞅见王小春。
“他能证明我是来参加比赛的!”
经理瞅了王小春眼,心想,你找个十多岁的娃娃给你作证?谁信呢。
“赵老师,房卡丢了?”
“嗯,出来的时候,我还拿着,我跑街上逛了圈,回来就没了,让他们帮补办,他们要说一百块钱,这不是讹诈吗?”
“那谭叔叔呢?”
“小谭去朋友家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这打算回屋里温习《怀素帖》,”说到这儿,他又理直气壮了,“这位同志,要是耽搁我练习书法,你赔得起吗?”
那经理赔笑说:“要能证明您是来参加书法比赛的,我们免费帮您补办房卡,可您拿不出证据,按宾馆规定,是要收您一百块制作费的……”
“一张房卡能值一百块吗?你们房卡是金子做的吗?”
王小春拉了他把:“赵老师,你要着急,拿我的房卡先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