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铭跳了一下之后有点站不住,退着往后走,一路退到旁边的车上,整个人趔趄了一下才站住。
褚云端见他这样,叹了口气,取钥匙下车,说:“别退了,小心看路。”说着想去拉他。
贝铭抬手挡了一下,人还是懵的。
那个吻转瞬即逝,不知道有没有两秒钟,但贝铭觉得那两秒钟像被人按了暂停,一直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褚云端觑着他的神情,问:“这么讨厌吗?”
贝铭没答话,不做声,只一个劲儿地往附近饭店的方向走。褚云端一路追上去,抓住他的手腕,说:“对不起。”
贝铭像只被惹怒的猫,抬手挠了他一下,脸到现在都还是红的,压着声音吼他:“你亲就亲伸什么舌头?!”
因为想尝尝你啊,他心里这么想着,却怕再挨一爪,嘴上说:“接吻都是这样的。”
“放屁。”贝铭气得跳脚,“流氓。”
褚云端还要再说什么,贝铭忽然反应过来,脚步也站定了,问:“什么叫接吻都是这样的?你这样舔过很多人吗?”
“……”褚云端哽了一下才继续淡定地说,“怎么可能?你是第一个,都是从电视里学的。”
贝铭不信,狐疑地看向他:“电视里怎么会教人舌吻?现在电视里还有十八岁以上的人能看的东西?”
褚云端一手比圆,另一手食指穿过那个圆,做了个动作,说:“那种电视。”
贝铭的脸烧得快爆炸了,说:“不要脸。”
褚云端见他不像真生气,凑上去揽住他的腰,被人一把推开,又揽上,两人像一对永动机,一直运动到饭店里。
接过吻,粥嚼在嘴里的滋味儿都有点暧昧,贝铭越吃,脸越烧得厉害,嚼着大米粒,脑海里却全是褚云端舔他那一下的感觉,他刚刚没擦嘴,吃粥的时候等于把褚云端之前舔他的口水也吃进去了。
褚云端在一旁说:“很热吗?”
“没有。”贝铭支吾一声,夹了块松花蛋。
褚云端见他那表情,笑了一下,说:“明天你别去自习室了,在家把行礼收拾出来,只收贵重物品或者文件,剩下的我让搬家公司来收拾。”
贝铭见他聊起正事,才说:“我一共也没多少东西,不用收拾一天。这事还没跟爸他们说,不要紧吗?”
“没事,晚上回去跟他们说也行,本来就是早就说好了的。”
褚云端显然低估了他两个爹的反应,云斌当场就表示不同意:“你俩刚结婚才几天?饭没给我做一顿,茶没给我烧一口,这就走了?”
褚云端估计之后的场面不会好看,冲旁边站着的贝铭说:“你先帮我把外套拿进卧室。”
贝铭知道这是想支开他的意思,从善如流提着他的外套抬起脚丫子就想走。却没能如愿,云斌叫住他:“今天谁也别想跑,褚云端,你别天天端着张大爷脸,你叫你媳妇儿也留下来看看你是怎么对你两个亲爹的。”
贝铭咽了口唾沫,只好把迈出去的腿伸回来,扭过去的脑袋重新转回来。
客厅里气氛十分沉闷。
褚云端没说话,只绷着一张脸对着沙发上的两个爹。
“你从小到大,我是欠你吃还是欠你喝?你用得着每天这么像仇人似的对待我们吗?我都回忆不起来你上回对你亲爹笑是什么时候了!”云斌一边说一边拍大腿,一脸的委屈,说着说着眼圈儿都红了,“每天回家连个招呼也不打,我就坐在这儿等你,你记不记得我等了你多少年了?从你初中住校,每到周末放学回家我就这么等着你,等你能跟我说说话,你呢?你那时候小,青春期不懂事,我不计较,可现在呢?你都三十多的人了,我是哪儿对不起你?至于让你当着你媳妇儿面不给我脸?”
褚学文也说:“大人就算再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也没有少你吃穿,就算我们违法了,也有法律制裁我们,用得着你一个小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教训?”他估计是又想起上回在车里被褚云端训的事儿了,气性上来,说,“把你亲爹当儿子一样训,人家贝铭也就是不说,心里头指不定也看不起你,没家教!”
褚云端一直没说话,等他们说完,才长长出了口气,问:“说完了吗?”
云斌抹了把眼泪,梗着脖子说:“说完了,怎么了?!你又要怎么治我们呢?”
“治你们不至于。像你们说的,我已经三十多了,总觉得提以前的事没意思,但你都追溯到我初中了,咱们不好好掰扯掰扯也不合适。”褚云端拉了把凳子坐下,“我初中为什么住校你们还记得吗?那时候我本来能上市重点,因为你不想做饭,嫌每天在家守着灶台烦,所以才死乞白赖把我送衡中住校去的,有没有这事儿?我初中录取通知书还留着呢,你要不认我现在就拿来给你看。”
褚学文立刻开始追究云斌的责任:“你当时不是说是孩子自己想住校的吗?”
云斌涨红了脸,又对上褚云端:“当时问你你不是没意见吗?”
“是,我也得敢有意见啊,你那饭一天比一天敷衍,最后每天都用泡面兑付了,我还能说什么?我怕我防腐剂吃多了死了变成木乃伊。”褚云端继续说,“你嫌我不陪你说话,我初中那段儿时间,就你说你每周末等我那段时间,哪次跟你说话你不是在看电视?我跟同学打架,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回来你没问我一句怎么样,去医院没有,张嘴就把我骂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