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你觉得许斐的事究竟如何?”季颖问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慎重,也有些认真,想了再想,她知道既然已下了决心,再拖也没有任何意义。很多次地发现心里回荡着奇怪的感觉,告诉她答案就在有关许斐的那一家人身上,可她的第六感曾让她失望过无数次,因为也下不了断口。
“我觉得她很关键。”虽然嘴里塞满了食物,元元的眼里却闪着坚定。尽管相信自己的感觉这样的做法,对学科学技术的人来说很荒诞也不合理,但正是因为学科学,他才知道有很多事,现在都无法找到解释。冥冥中是否真有些东西不合科学,却真实存在,若到了这个地方还盲目得排斥这一点,那么相信吃亏得也只有自己而已。
“呵,你也这么觉得?我想我们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书,现在看来,不过都是些无用的东西。”季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在赌气,在元元面前的她,是最真实的,同时也表现得更为理智和成熟。因为不需要时刻担心自己会暴露“老女人”的真相,也不需要隐藏自己淡然的本性,除了元和武俊,她对任何事都满不在乎。
“读书本来就只是个过程而已,人生还是很长的嘛。”元元对她的意见不反对也不支持,他是相对论的维护者,始终相信凡事都有两面性,只是对于不同的人来说,好处和坏处自然各有它的不均,知道怎样善用好的一面的人,必然就是真正的赢家。
“然而青春却是有限的,元,我想我真得老了。”季颖状似眼泪汪汪得看着元元,变脸比变天还快。
“没事,你的命会比一般人更长。”元元被她看得直起鸡皮疙瘩,颤抖地往边上挪了一个位置,这丫头又想做什么?
“不够啊,要更长一点,再长一点才行!”季颖瞄准元元怀里的饭盒,手突然猛得一伸一爪,就把它整个打劫了过来,“所以请让我把祸害这个光荣的职务做得更彻底一点吧……呜,这烧牛肉真好吃!”
“啊!那是我的午饭!”元元微微一楞,回神后连忙扑过去夺,颖这骨架身材再吃也不会长肉,何必浪费口粮,就别说他现在都饿得郁闷了,“你不要这么塞啊,噎死也就算了,浪费粮食你不怕遭天谴啊!”
“你管我!”季颖粗鲁地一脚踹开元元,继续猛塞着饭盒里精致的食物,睡醒后就匆忙得梳妆打扮加赶路,她可也是饿得慌啊。
“啊!你吃太快了!”元元大惊,连忙伸手拽住饭盒。踹他没关系,他再扑就是,反正他就不信她那点力能踹死他。
可怜前头的司机,被他家少爷的粗鲁行为吓得一头冷汗。只能勉强从后视镜看到他们两个毫无顾忌地展开了争夺大战,然后一遍遍安慰自己:少爷和颖小姐……不就两孩子么。
季颖笑着看着因斗败而垂头丧气的元元,突然想起,武俊羡慕地说过一句话:“元哥和颖姐姐的友谊,是我见过最单纯最伟大的。”
其实这个世界上哪有绝对伟大的感情,颖挑了挑嘴角,至少她就不是那样的。这么久以来,只有元元陪伴着她,了解她的苦,看过她的泪,知道她的痛,那才是没有苛求任何的情感。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了,也正因为如此,才可以学着去守护对自来来说还重要的人。原来一切以对方为重是那么的困难,尤其当银子出现的时候,她自私得只能选择什么都不说。
“颖,你知道么,每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觉得,能遇见你真好。如果我一个人在这里,再怎么样也不会觉得快乐。”元元很突然地说了一句,因为看到了季颖眼里的留恋,是谁说过人可以在一分钟内能遇见一个人,用一小时可喜欢上一个人,只要一天就能爱上一个人,可却也许要用一辈子去忘记一个人。
他们是想象的,他对银子,她对妈妈,他们都拿起了,却放不下,但现实很残酷,逼得他们不得不放下。看着最珍惜的东西眼睁睁从眼前溜走的他们,为什么却没有变得比以前更坚强?
长达十数年的友谊,得要多少理解、宽容和尊重才能将它坚持,又付出了多少心力来把它维持,没有两个人会完全契合,不产生一点矛盾,然而他们都是懂得拥有的珍贵,才会自觉地退让,付出。可他们谁也不明白,正因为此,他们才在心里为自己上了一道沉重的枷锁,一种觉得自己拖累了别人的……可笑心理。
“……元元同学,我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因公谋私的人,没想到你居然无私得以私慰公,迹部的魅力就真有这么大?”季颖给蹲在网球场前看他们练习的元元免费赠送了一个硕大的眼白,好歹他现在也是一名门大少爷,这样做不怕会丢人么?要不是不想把自己暴力的形象塑造在别的学校,而现在又正值下课高峰期,季颖还真想一不做二不休地,干脆一脚把他给踹下去,让他看个够本,也省得她陪着他丢人。
“有什么关系啊,反正也和许斐联系好了,与其傻等着她结束自己的社团活动,不如到这里看看。”元元知道再不安抚季颖几句,大魔女就要发飚了,连忙好声好气地劝诱,“何况你不是一直很喜欢丸井的么?可以顺便看看啊。”
“切,你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你自己想看。”季颖不为所动,虽然她是有严重的恋美癖,也不否认好色程度已快接近本能,但至少还到不了花痴的等级,更不会天真得认为在真田那样的黑脸门神把守的情况下,身为外校生的他们能溜得进去。
“机会这么难得,我当然想看了。平时这么忙,不可能三天两头往神奈川跑,离关东大赛又还要一段时间,顺利得话我们应该已经回到自己的世界了。”元元有些叹息,从这个角度要细看人家的练球,难度实在比较大,他真想现在就冲进去啊,“你就当帮帮忙吧,幸村的手机打得通不?”
“还是没人接,而且你自己不是也有他电话么,干吗老叫我打?”横眼,带着满脸得不耐,季颖的手指却不厌其烦得重复按着按键,一次次地拨打那个无人应答的号码,“我估计他已经在练习了,要不干脆走过去看看,反正我们认识幸村是事实。”
“……恩,也好。”元元微一想就应了下来,这个诱惑实在很大,王者立海大到底有多厉害,又是如何变得这么厉害的,他真得很敢兴趣。
季颖看着元元猴急的样子,不由失笑,他们好歹也是二十来岁的人,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习惯了自己幼稚的身体,还作尽那些幼稚的举动,完全不怕被人取笑。这是他们适应力太强悍,还是他们原本就太过天真?
“喂,柳生,有外校的人。”丸井朝他身边的柳生努努嘴,还没轮到上场的他刚啃完女生送来的薄饼,正无聊地四处张望,没想到一下子就瞄到了两个光明正大偷看他们的“奸细”。
“他们之前站在西北角的地方约莫十分钟,其间男的一直在观望我们的情况,女的则一直在打手机。”站在他们身边负责记录比赛的柳一边按着记时器一边侃侃叙述,“五分三十二秒前他们到了入口处,女的似乎想直接走进来,但那个男的把她拉住了,脸上的表情有些犹豫不觉。然后他们发生了点小磨擦,于是女的就如你现在看的样子,又开始打电话了。”
“真……真不愧是柳。”挂下一大滴冷汗,丸井无言地转头看着他,虽然柳确实很值得信任,可他真得很想知道一直闭着眼睛记录的柳,究竟是怎么观察到这么远的距离的?
“在按下记时器的同时,我就有注意四周,在这场比赛已经确定结局的时候,我就开始关注周围的情况了。”柳像会读心术一般直接猜出了丸井心里的想法,并很大方地给出了答案,“必要的时候,我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所以没有什么可以逃过我的眼睛。”
“……你的眼不是闭着么?”丸井忍了许久,还是小声地问出了口,为啥柳那眯眯眼的眼力那么好?莫非这就是传说中所说的——浓缩的才是精华?那他个子最小启不是全队最强,可又高又大的真田明明就可以把他轻易地解决啊,呜,这个问题真得好难懂……
“柳,要通知真田和幸村么?”柳生扶了扶眼镜,企图掩饰他额迹爆起的青筋,总觉得和柳说话,会让人有崩溃的感觉,他们队里的太阳头果然不是一般得可怕。
“我想还不用。”柳转过身,仰头看向元元和季颖,那个女生似乎一直没拨通电话,而他们也并没有拿着摄象机,是不是奸细……还下不了定论。真不凑巧,居然会在幸村和真田去开会的时间里,发生这种状况,再观察一下好了。他们既然敢表现得这么大方,却又不直捣而来,应该也不是在虚张声势,更何况他们若真是来侦察的话,应该会有人替他们解决才是……
“喂,外校的,是来我们王者立海大侦察的么?”不善的口气,气势汹汹的包围,一切都如柳所料,他们的拥护者兼花痴团很主动地开始替他们处理起排除“外户”的工作,尤其当来的人中还有个算得上漂亮的女生。
“没那种兴趣,也没那个时间。”季颖淡淡地瞥了她们一眼,口气不冷不热,不卑不亢,虽然连续拨不通手机已经让她的耐性消失殚尽,却还没让她的理智也跟着完蛋。都怪元这家伙不好,在冰帝当经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哪里有网球社,哪里就有逃社的女生和闲着无聊的拥护者,青学尚是如此,冰帝自不用说,立海大又怎会是个例外?在别人门口站上半天不是自己等人来找茬么!
“那你们是来干吗?”口气更加恶劣,几个女生挑剔地打量着季颖淡淡的装扮。哼,真是个狐媚子,居然连校服都不穿,看她年纪小小,就懂得花心思打扮,定然不是什么“好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