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续和李木子小跑着冲向餐厅,张姨跟在身后,慈笑道:“慢点,慢点。”
一到餐厅,左续就双臂环抱住刘小尘的腰,脸贴在刘小尘的腹部,像是相识很久的亲人。撒娇道:“小小姐姐,你怎么来了?你什么时候来的?今晚的饭都是你做的吗?”
刘小尘被抱着不能动弹。
张姨接过她手里的勺子和碗,笑道:“本来不愿意回来,想在李太太家吃晚饭。一听说小小来了,就往回跑,木子也非得跟过来。”
亲昵,笑谈一阵后,大家落座,只有刘小尘还在厨房。
见刘小尘还在厨房忙碌,左坤民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喊她。
刚起身,见刘小尘端着一个餐盘走来,上面摆着一碗粥,一个白瓷盘内摆着各种菜,每样一点,还有一个透明玻璃碗内盛着切成小块的葱花饼。
“左老师,我去喂妍妍饭。”刘小尘道。
左坤民站起来,道:“我来喂吧,你忙一下午了,先吃吧。”说着,去接餐盘。
刘小尘把餐盘向自己怀里一靠,好像怕被抢去似的,急语道:“我不饿。我中午跟同学吃自助,从1点吃到2点半了,这会儿还撑呢。”
从中午到现在,左坤民只下午吃了两片面包垫肚子,眼下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早饿了。又想到了张诚就这个名字,点头道:“那麻烦你了,小小。”
热粥、清爽的小菜、脆香的葱花饼。
左坤民从小到大都很少吃这样的饭菜,母亲崇尚简单、健康,家里的饭菜大多数水煮、清蒸,一小碟蘸料,再就是面包、三明治、饭团等即食物。
即便常年吃母亲影响下的食物,但至今仍不喜欢。上次刘小尘来家里,做过几次这样热腾腾、有香味的饭,左坤民一吃就觉舒服、欢喜。
有一天晚上左坤民早回家,吩咐营养师做这样的饭,味道不一样。
左坤民坐的位置,正对着客厅,能清楚地看到刘小尘喂左妍饭。左坤民边吃,边看向她们。
刘小尘将餐盘轻轻放在茶几上,先扶着左妍调整坐姿。
抱枕垫在左妍腰背部,毛毯扯平,盖严实腿和腰腹,再用小毛巾叠一个圆柱形,让左妍扎针的手自然地搭上去,移动衣架位置,捋顺注射器。再解开左妍蓬乱的马尾,用手指将乱发梳拢,扎了一个整齐利落的丸子头。
快速、麻利地做完这些,刘小尘才端起碗来,喂左妍粥。
刘小尘握着白瓷勺,沿着碗边转着圈舀起一勺稠粥,嘟嘴细细吹几下,再慢慢递送到左妍嘴边,小心喂进嘴巴里。刘小尘微微含笑看着左妍嘴巴咀嚼,见她快咽下去时,如此再舀一勺来喂。
每喂两三口粥,刘小尘夹杂着喂一小块木耳、荷兰豆等蔬菜,葱花饼切的大小刚好够一口。左妍吃饭慢,时而轻咳几下,或粗喘几口气。等待时,刘小尘始终含笑注视着左妍,不催不促。
“爸爸,我也想让小小姐姐喂我吃饭。”左续突然说。
左坤民这才回过神儿来,收回目光,看着左续,正色道:“妍妍是生病了。你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好吧!”左续前一秒还嘟嘴沮丧,下一秒见李木子又让张姨盛粥,急语道:“李木子,别给我喝光了,我还喝呢。”说着,埋头大口喝粥。
左坤民继续吃菜,忍不住再次移目看向客厅时,见刘小尘仍是耐心喂粥。
看着,左坤民突然就想起了母亲。
印象中,母亲极少亲力亲为地照顾他。
只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发高烧,母亲穿着水绿色的印花旗袍,端白瓷碗喂他白米粥,只喂了两三口,便嫌他吃得慢,仍喊了保姆来喂。保姆一接过饭碗,母亲起身拍拍皱了的旗袍,端庄摇曳地离开了他的房间。
“你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是母亲边玲月常对左坤民说的话,后来这句话常对左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