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德国,左坤民第一次穿这套休闲装,黑色运动鞋,浅灰色休闲卫裤,白色宽松卫衣。这也是他给自己安排的唯一一次出门‘闲逛’,去法兰克福的工业博物馆。
把手机塞进裤子左边的口袋,钱包塞到右边的口袋,左坤民便准备出门。
路过门口的穿衣镜时,看镜子一眼,见两个口袋分别鼓出两个大小不一的方形来,样子有点滑稽。想,如果母亲看到,又该训骂他了。
想着,苦笑了一下。手压在门把手上,‘嘎吱’一声,开了门。
门一拉开,眼前竟站着一人,两人同时吓得打了个激灵,各自后退半步。
“程彬满,你一大早站我房间门口干嘛?”左坤民皱眉道。
程彬满向走廊左右转看,只有一个推着工具车的保洁员,然后为难道:“有件事想跟您说,但又不知道该不该说。”
左坤民抬腕看表,他算好了时间,这个点出门,到博物馆时刚好开门,不想计划被打乱。
左坤民有些不耐烦道:“你还有半个小时要上课,我得马上出门,没必要或不着急的事就不要讲了。”
见左坤民准备抬脚走,程彬满一撑胳膊,挡在面前急语道:“张建中的母亲去世了,他不让我们说,但我觉得这么大的事儿,他应该回去。”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天晚上,国内的早上7点多钟。”
“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他母亲胃癌晚期,出国的时候,病已经很严重了。他本想留在医院照顾母亲,但他母亲坚持让他出国。说这次学习机会难得,她已是将死之人,没必要为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临死前也有遗言,好好工作,不必为此专门回来。”
左坤民深吸一口气,将溢在胸口的悲伤压下去,沉声道:“你回去,帮建中收拾东西,马上回国,其他我来安排。”说罢,房门一关,从口袋摸出手机,便开始打电话。
几通电话来回。买好了回国的机票,安排好了去机场的车,国内接应的人,去沈阳市肿瘤医院帮忙的工作人员,抚恤金等一应琐事。
十几分钟后,左坤民在酒店大门,亲自送张建中上车,临别前拍他肩膀道:“没什么事比生死更大,不要担心工作,安心去送老人家最后一程。”
张建中红着眼,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合掌恭敬感谢后,坐车离开。
送走张建中后,左坤民再次回到酒店房间,深深陷坐在沙发上,思索。工作真的这么重要吗?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左坤民曾认为自己可以做很多很伟大的事,改变他人、社会、国家、世界,创造产品、技术、规则、财富。虽然世界很大,但会因为他的存在而变得不一样。
去年母亲去世,整整半个月,左坤民白天黑夜都守在殡仪馆,哪儿也去不了,哪儿也不想去,突然觉得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一个方形棺材。
看到曾经优雅、漂亮、骄傲、有才华的母亲,一动不动地躺在停尸床上,曾今白皙的皮肤变成了青色,纤长的手背上有灰黑色尸斑。想,爱美的母亲如果看到自己肉身变成这样,一定很难过。
骨灰盒入土的那一刻,左坤民像4岁时第一次独自住幼儿园,变成了那个弱小、无助、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小男孩。母亲要走,世界要崩塌。生出强烈的恐惧感,瘫坐在泥地里,对着坟墓惊惧地痛哭。
想着,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左坤民现在还不能肯定地说亲情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但工作绝对不是。
或许在生命不同阶段的不同时刻,亲情、友情、爱情、工作、生活,它们需要不同的顺序、比重、呈现方式。幼小时,亲人几乎是整个世界。青春时,爱情好像比命都重要。青壮年时,或主动或被动的要承担很多工作、责任。
现在的左坤民,经历了诸多的无常和无奈,已不知道该将它们调和到什么样的比重,好像大多数时候也无力调和它们,只能被动接受。
问题还是没想明白,但能够确认,此刻让张建中回去是对的。
有了这个确认,恐惧不安的心定下来。工作节奏被打乱,调整措施不明,项目风险加剧。便都可以心平气和地面对,积极行动解决。
躬身抽两张纸巾,擦干脸上的泪,掏出膈在口袋的钱包。然后抓过手机来,准备联系厂商,看如何调整学习方案。
一点开手机,就看到刘小尘的一条微信。犹豫了一下,退出微信。翻开通讯录,搜索x集团的负责人,搜到电话后,又退通讯录。再次打开微信界面,果断点开刘小尘的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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